自公元前3世纪末,匈奴在草原会建立统一的政权开始,游牧与农耕两大文明的冲突互动贯穿了2000多年历史。来自蒙古高原的游牧人,在历史上留下了一长串的显赫的名号:匈奴、鲜卑、柔然、突厥、回鹘、契丹、蒙古,这些游牧部族先后主宰了蒙古高原。
然而,很多粗知蒙古高原统治部族兴衰交替历史的人可能都有一个相同的疑惑:自匈奴之后的那些游牧部族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因为在他们兴起前,史书上几乎没有关于他们的记载。他们的出现如同大变活人的魔术般,在之前的统治部族没落后突然就登上了历史舞台。
根据现代人类学家的对游牧社会的研究,维持一个五口之家的游牧家庭的生活至少需要300-400头羊,而养一头羊需要20亩草地。也就是说一个牧民家庭至少需要6000-8000亩草地才能维持生计。日本两位匈奴史权威学者内田吟风和江上波夫对匈奴人口的估计分别为30万和150万
由于严酷的自然环境,脆弱的游牧经济无法承载太多的人口。因此,在蒙古高原先后勃兴的那些部族不太可能是从这一区域之外大量迁入的人口。那么只能认为他们是原本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群。那么,他们何以在成为草原主人之前名不见经传呢?因为他们被有意无意地“隐名”了。
当一个部族强盛,成为蒙古草原的统治部族时,其他受其统治的部族或为生存而不得已,或为了攀附强族以壮声势往往会改变自己的认同和名号。最显著的一个例子就是北匈奴一部分人西迁,而留在蒙古草原的匈奴“尚有十余万落,皆自号鲜卑。
另一个例子就是被成吉思汗征服的蒙古高原上的如克烈、乃蛮等部落,要么是突厥化的蒙古部落,要么干脆就是突厥部落,但后来他们都自称是蒙古人。
而今天蒙古族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卫拉特蒙古人(Oirat,元朝称斡亦剌惕、瓦剌),直到1640年还在他们制定的《都沁 都尔本蒙古大律令》中将自己和蒙古人明确地区分开来,即所谓“四万卫拉特,四十万蒙古”。
这种根据现实情境的变迁而调整自身认同的状况其实到今天还可以看到。这种情形正如美国民族主义研究的著名学者康纳说的那样:“在分析各种社会政治状况时,最基本的问题未必是事实究竟如何,而是人们相信那事实是怎么样的。”(康纳:《民族 国家 种族集团及其他》,《种族与人种研究》;Walker Conner,A nation is a nation, is a state, is an ethnic group, is a..., Ethnic and Racial Studies, Vol.1, No.4, October 1978。)
因此,在蒙古高原上先后兴起的那些游牧部族并非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他们在此之前就生活在那片土地上,只是几乎不为外部世界所知而已。人们在确定自我边界时往往只做“我者”和“他者”的简单划分,而不复区分他者与他者之间的差异。
然而,当原先统治草原的部族瓦解,或其他部族足够强大时,被遮盖在原统治部族名号之下的其他部族才有机会以其自身的名号出现在历史记录上。乌桓和鲜卑原是被匈奴冒顿单于击破的东胡部落,他们被人所知就是在匈奴统治衰弱之际,但匈奴统治下的不同部族远不止此。
曾经臣服于拓拔鲜卑的柔然,也是在其成为漠北的强大势力,并威胁到拓跋鲜卑建立的北魏王朝边疆后,才在文献记录中得知它的存在。那些“其兴也勃”的游牧部族的历史其实可以追溯到很久远的时代。
13世纪席卷欧亚的蒙古人早在公元5世纪初即见于文献的记载。他们在文献中被称作“失韦”、“室韦”。学术界则称这些蒙古人的祖先为“原蒙古部落”(proto-Mongol)。846年,被黠嘎斯人击溃的回纥人四散逃逸,而黠嘎斯人又无意或没有能力建立取而代之的游牧帝国。此后,原室韦部落逐渐兴起于蒙古高原。其中就有成吉思汗的祖先合不勒汗率领的蒙兀室韦部落。当年室韦人中那个小小的部落的名字——蒙兀,现在不但成为了一个民族的名字,蒙古高原这片历代游牧人曾生息繁衍其间的土地也是以它来命名的。
蒙古人的祖先即匈奴是约公元前3世纪时兴起的一个游牧部族,在不断吸纳或吞并周围部族的基础上迅速壮大,成为北方最大的游牧部族之一,建立了游牧民族的第一个政权,并在使西域诸国多臣服于己。但随后的外部压力和内部分裂,使匈奴内部分化愈来愈复杂,在欧亚大草原的历史进程,而其西迁更是草原与世界的联系,影响了世界历史。
关于匈奴族西迁的历史,匈奴史专家说:“公元前1世纪,部分匈奴或内服或西迁西域,并终使匈奴后来分裂为南匈奴与北匈奴。至公元89至91年时,受北匈奴控制和奴役的部族或部落也纷纷乘机而起,北匈奴主力便远走伊犁河流域、中亚、顿河以东与伏尔加河等地。其后,北方的鲜卑族强大起来,逐步占有匈奴故地,五六十万匈奴人遂‘皆自号鲜卑’,都成了鲜卑人。一个民族融入其他民族的进程是很快的。”
西迁的匈奴人在公元374年击灭位于顿河以东的阿兰国后,便开始扮演着推动欧洲民族大迁徙的主要角色,对欧洲历史产生了很大影响。虽然如昙花般的匈奴王国在欧洲消失了,但是许多匈奴人留了下来。许多学者认为匈牙利人就是其后裔。匈牙利人与欧洲其他地方人的长相有明显区别,匈牙利民歌很多与内蒙古的民歌在调上是一样的。
匈奴的部族很多,多以部落或氏族为姓,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在一首诗中曾经这样写道:我们那遥远的祖先,你们是怎么从亚洲走过漫长的道路,来到多瑙河边建立起国家的?很多匈牙利学者都认为这个国家与匈奴后裔有着密切的关系。”
匈奴作为一个民族消失了,但其文化习俗仍部分保留下来了。以现在主要流行于蒙古国、俄罗斯以及内蒙古与新疆的“胡笳”为例,胡笳虽为匈奴乐器,但其传播、继承却早已超出了匈奴。
2014年8月28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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