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7日星期一

蒙古人将何去何从?

 过去三十年来,中国经济迅速增长,其规模每七,八年增长一倍。与此同时,贫富差距,社会不公以及环境污染等问题也在中国加剧增加。中国西部少数民族地区包括内蒙古和西藏在这些问题基础之上,还面临着文化生存问题。这些地区的发展驱力倾向于模仿中国沿海地区的经济模式。少数民族在拥抱经济发展和维持自己文化完整性之间日益面临着一种不可能做出的选择。作为最早拥护以发展为中心的政策的蒙古人,就走在了面对这一难题的前列。 

本文讨论了蒙古人在中国发展过程种失去土地和文化的情况。 这篇文章的 大部分内容参照了自1991年我还是一个研究生时,对在中国后改革时代内蒙古鄂尔多斯高原环境的研究。当时我还对中国环境的未来保有乐观的态度。而这种乐观在我看到蒙古人日渐失去他们的土地和文化的情形时便大大减退了。 

以汉人占80%以上人口的内蒙古,是中国80年代最早拥抱改革政策的地区之一。 “ 家庭责任制” , 作为当时中国边远地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政策, 在经历了60, 70 年代的“合作社”之后, 把土地重新派分给了家庭。作为牧区的范例, 内蒙古率先实行了牲畜和草地两项派分, 政府鼓励牧户在草原上修建围栏, 到90年代时,鄂尔多斯高原上所有可以利用的草原都已经被封闭了。

政府以为完成草原围栏建设是该地区迈向发展的巨大进步。然而, 因草场私有化产生的负面影响却日趋严重。过渡放牧和其他的诸如草原退化等迅速成为明显面临着的问题。 过去, 传统的草场共享方式不仅是内蒙古畜牧业的重要支持,而且也支持着整个地区的文化结构。 根据90年代曾在内蒙东部 工作过的人类学家 Dee Mack Williams,因草场私有化而对蒙古文化造成毁害的严重程度远远超过了毛泽东时代。

在草场私有化之后,过度的土地开发紧随其后。最严重的莫过于通过灌溉来迅速扩大耕地面积的开发。鄂尔多斯高原向来干旱,年降雨量仅为300至500 毫升( 与拉萨地区相似, 相当于纽约市的1/3),以沙质土壤为主。该地区的地下水浅且容易开凿,因此对于开挖的劳动力和技术要求都不高。 鄂尔多斯的蒙古人用从邻近的陕西省的汉族农民手中学到的简易的挖井技术,得以迅速地扩大灌溉面积。玉米和水需求量大的农作物被陆续引进种植。鄂尔多斯地区的蒙古人现在拥有和种植农作物的土地面积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在邻省陕西的穷汉人邻居。 

除此之外,有组织的进行提高草原总体生产力措施也被实施。 毛泽东之后的中国试图费力摆脱毛对自然发动战争的形象。 在中国北方, 这种努力以修建“绿色长城”防护林的形式得到体现, 这是一种通过建造绿化地带来防止戈壁沙漠移近的项目。 灌木和绿草也被直接种在沙漠里,飞机撒种被认为有利于增大草地覆盖的面积。这种强化实施造成了怎样的后果呢?让我们先来看一看草原的变化。绿色长城, 现在覆盖着500,000亩的地区, 是迄今地球上最大的人造林。在鄂尔多斯腹地的一个以蒙古人为主的干旱地区,人均植树率从80年代的200,300棵增加到 2001年的2000棵。然而种植的绝大多数树木是柳树, 这是一种水源必须充足的树种。 

虽然灌木和绿草的种植量提高了, 但是草原的总体质量却日益明显恶化,至90年代末放牧过度已经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最优质的低地草原,野草曾经长的漫过人们膝盖的地方, 草的高度现在已经退化到接近地面。 低地草原的水位下降导致流沙的形成。作为衡量土地总体质量的一个指标, 流沙覆盖土地面积的比率,并未由 80年代的50%发生多少改变。几十年来旨在改善生态环境的努力似乎既没有改善草原环境也没能改善整个生态系统。 

我对后毛泽东时代中国环境的未来所保持的乐观态度,现在已被所意识到的讽刺性的现实所带来的深深忧虑所代替:后毛泽东时代的生态政策本质上同样遵循了毛时代的人定胜天的逻辑,那就是人类主宰和控制自然。土地改善项目意在开发更多的可利用土地, 而不是恢复曾经的草原生态系统。其结果恰恰适得其反,并且由于这种失败进而实施具有争议性的“生态移民“项目, 于2000年从已经退化的草原上让人们迁出。

但是蒙古人获得了利益吗? 从经济角度来看,也许有。但是为此而付出的代价呢?白拉吉, 是在80年代首先引用灌溉技术的蒙古族农民, 谈到了他所面临的困境:

“其实种地很辛苦,可是如果让我们现在回到过去放牧的日子, 我们再也不会习惯那种很低的生活水平了。我现在已经习惯了种地——我已经变成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农民了。”

白拉吉对他的儿子考入了 包头市的一所大学而不用回到草原上生活感到欣慰。在过去几年里, 煤矿和天然气资源相继在鄂尔多斯开发,农村外出打工和城市扩建迫使越来越多的蒙古人离开了自己的草原。 对于那些留下来的人来说,蒙古游牧传统化的物质基础已经彻底被改变了。 

由对鄂尔多斯蒙古人社会的未来的思考, 令我想起比尔 莫耶斯(Bill Moyers)的《精神与自然》,这本书探讨了世界上不同的精神信仰传统, 以及他们对自然的观念。 一位印第安老人回忆,开发商曾到她的家乡承诺带来繁荣,假如当地人同意让他们在当地的神山上建造一座滑雪场。“这是另一种价值观的繁荣”她说, 意味着以文化为代价的利益追逐。

这就是鄂尔多斯蒙古人现在得到的——另一种价值观的发展,这是一种忽视蒙古文化历史和未来的发展。蒙古人被夹在了中间:在他们期望物质条件改善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自己的传统文化被侵蚀。而他们将会得到时间停顿片刻,来思考自己所面临的选择和机会,从而为自己的未来做出决定吗?

在中国的少数民族地区中,内蒙古更加地遵守中央政府的政策。假如蒙古人是党(选择的)少数民族的代表, 那么他们的土地和文化的损失,也许意味着假如现有中央政策不变的话其他少数民族将会有的经历。

蒙古国已采取重大举措防止任意拘留,人权专家呼吁继续加大努力

联合国人权专家今天表示,蒙古国的司法系统在防止任意拘留方面取得了显著的进展,呼吁继续加大努力,采取进一步的措施以充分尊重人权。

联合国任意拘留问题工作组的代表埃利娜•施泰纳特 (Elina Steinerte) 和马修•吉勒特 (Matthew Gillett) 于10月3日至14日访问了蒙古国,会见了当地的政府官员、法官、检察官、律师、民间社会代表和其他利益攸关方。他们访问了21个机构,采访了约65名被剥夺自由的人。

任意拘留仍很常见

两位专家称赞蒙古国政府在过去五年间进行的多项改革,但同时表示,在蒙古国,未经司法许可的逮捕仍很常见,被警察拘留的个人往往在没有律师在场的情况下接受审讯。

执法人员权力过大

工作组在访问蒙古国后发表声明表示:“令人关切的是,刑事调查人员和检察官职权很大,往往不受制约,而被告却无法获得正当程序的全面保障,更不用说在武力上处于弱势。”

工作组就如何进一步加强保障措施向蒙古国政府提出了建议。

工作组表示:“我们欢迎蒙古国进行刑事司法法律改革,通过有关人权维护者的法律,并建立起国家预防机制。不过,这些战略决定需要有效地落实到行动上,因为充分落实法律并非想当然,而是需要实际行动。”

司法系统压力大

由于缺乏新的专门法院,加之人员短缺以及案件过多,蒙古国的司法系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专家们表示:“这可能导致法官没有投入充分的时间来详细审议每个案件,对被告的辩护和证据没有予以适当考虑,而是简单批准检察官的请求。”

界定不明的法律被滥,言论自由受压制

蒙古国的立法对于一些罪行没有明确的描述或定义,包括用于抗击新冠疫情传播的法律条例。

专家们表示:“令人关切的是,有人可能会利用这些法律漏洞,以此干涉人权维护者的合法工作,尤其是干涉他们对战略发展项目的抗议,或者以此限制人们和平表达意见以及自由集会和结社的权利。”

以执法应对酗酒问题

工作组表示,蒙古国正在解决看似普遍存在的酗酒问题,工作组建议政府从健康和社会角度出发,寻找解决方案,例如以社区为基础,提供相关的治疗。剥夺人们的自由并把主要责任交给安全和执法机构或官员并非恰当的解决办法。

人权专家

工作组是人权理事会特别程序的一部分。特别程序是联合国人权系统中最大的独立专家机构,是人权理事会独立实况调查和监测机制的总称,负责处理世界各地的具体国家情况或专题问题。特别程序专家在自愿的基础上工作。他们不是联合国的工作人员,不在联合国领取工作报酬。他们独立于任何政府或组织,以个人身份为联合国服务。

2022年11月5日星期六

与内蒙古国保成员谈几句话——布宏夫

对于专制政府残暴的现状,除了极少数反抗的义人外,其余这个国度的人都是有原罪的,无论他们是普通的南蒙古人还是中国人或是藏人维吾尔人。但是民间多数舆论却把攻击专制的矛头指向政府而忽略了成千上万的普通民众。一滴洪水是绝不会承认面前巨大的灾难是它造成的。

怯弱的平庸者在源源不断制造着邪恶,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女们,最后争相为专制体制卖命去愚昧统治世人。哎~ 一切都是神明的意志体现, 人有权利选择人生的路径,你若选择为暴政鞠躬尽瘁,就让你为它死而后已吧。

待到不久的将来中国民主化后,南蒙古实现独立政府,我们必当发起“搜捕中国公安部国内安全保卫局内蒙古分部”的行动,届时来自南蒙古民主社会的法律审判及情报暗杀在等待着你们。二战后以色列的摩萨德如何对待溃逃的纳粹成员和哈马斯成员,你们可以自己上网搜索一下等待你们的类似下场。

21世纪是民主人权的世纪,每年中国超过40万起的群体性事件和CPI连续攀升之下专制体制必然崩溃,中国必然迎来民主体制,这是大势所趋。届时你们助纣为虐之徒一个都跑不了,特别那些曾经残酷迫害我南蒙古政治犯、良心犯的人员,我们复仇的特工那怕追逐你们到地狱,也要给你们惩罚。 你们对Huchinhu{胡琴夫}及哈达先生一家人等南蒙古政治犯、良心犯的态度和迫害程度,我们何止要以同等报复,而是十倍、百倍报复你们。

人类有限的律法是约束不了神明永恒的意志的。一切都是求仁得仁,路径是自己选择出来的,你选择黑暗,等待你的就是黑暗。

民主不是泛滥慈爱的圣母心【不要梦想你能逃避来自正义的严厉审判】。同态报复是针对恶魔最后的利器。

内蒙古的国保们,你们给我小心点。

内蒙古主席布小林辞职,乌兰夫家族3代执政告终,布小林给自己有了一个交待!

2020年8月以来,中共当局在内蒙古强推汉语教学引发激烈抗争,当局高压维稳之下继续强推,并不断“问责”当地官员。内蒙古自治区主席布小林昨天在内蒙人大会议作报告期间疑似在讲台突然晕倒,现场哗然,气氛紧张。事件背后原因引人揣测。

内蒙古广播电视台的人大会议直播画面显示,当时主席台两旁大屏幕显示议程是“自治区主席布小林作政府工作报告”,布小林在讲到“生态环境持续改善”时,声音突然不清楚,断断续续,继而停止,现场出现骚动,主席台上众人一起望向讲台,部分人离座起立,主席台两边有十多名工作人员跑向讲台,之后画面可见有四五人抬走一名瘫在讲台旁、疑似已失去知觉的人。

在主席台前排中间坐着的内蒙古党委书记石泰峰,也一度停止主持大会,跑向后台了解情况。麦克风传出“请大家安静”,直播中断。这位女主席身体不适,是否与内蒙教材风波导致压力太大有关?

中共在内蒙古灭族  布小林被指“有苦难言”

内蒙古2020年8月底在中小学新学期实施统编汉语教学方案,共产党官方当时强调,推行国家通用汉语语言文字教育是习近平提出的所谓“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需要。由此引发蒙人大规模抗议与罢课,他们担心自己的语言文化将因此濒临灭绝。

当时习近平下令要封杀内蒙的母语蒙语,内蒙上下,包括公务员都敢公开出来示威反对,数万学生罢课抗议,有的公务员不惜以跳楼死谏,导致习近平要派公安部长赵克志到内蒙亲自指挥镇压,第一批就追捕上百人。相信这股抗议运动有蒙古族高层支持或纵容。布小林就是主要“嫌犯”。

在这次区人大会议前夕,内蒙古自治区教育厅发出文件,显示该厅去年对中小学地方教材和辅助教材进行“意识形态专项排查”,发现有一批教材“铸牢中华民族共同意识不够突出、刻意强调个体『民族身份』和『民族意识』、阐述中华民族共同性不足”等问题,因而须停止使用。

在同时,一段前年内蒙古呼伦贝尔市维稳会议的录音流出,时任信访局局长董仕民在会上怒斥执法人员不敢对老百姓动手,“有些地方公安不为成功找办法,专为他妈失败找理由”;他又扬言,对孕妇、高血压、糖尿病患者等体弱上访人士“必须打 ,死了我负责”。显然这也是有心人放出来的。

现在布小林在做自治区政府的工作报告,必须谴责自己族人捍卫母语的正义行动,甚至要充满杀气,还要表态必须更加努力去做对蒙族的种族灭绝行动。如果布小林还有点良知,势必导致内心的强烈挣扎,以至于习近平亲自给她打电话进行施压时,据说她以沉默来抗拒。而习近平的残酷手段,不正是文革期间那些以“内人党”为名残害蒙古族人的红卫兵的复辟吗?

这个自治区政府工作报告据传也不是她自己写的,而是自治区党委根据习近平强加的精神来杜撰的,由布小林做代言人,这叫她情何以堪?这种精神折磨导致她当场急火攻心而昏厥绝对不足奇。习近平想通过她拔除内蒙古隐患,这而进一步触怒内蒙古蒙古族人。之后布小林周围已经佈满习近平派遣的各种监视、施压和告密者,直至她倒下。

她昏厥在电视台实况转播时显现在众人面前,尤其她的蒙古族人面前。必然产生一股强烈的同情与对以习近平为首中共当政者的强烈不满,同僚也会相当寒心。如果连区主席都要臣服在暴君之下,而且连蒙古国总理迫于习近平的淫威也要表示不会干涉中国内政,那麽中共治下的蒙族民众,为了避免种族灭绝,恐怕除了争取内蒙古独立,也是别无出路。

在当局进行强力镇压中,此前传出大约有5,000人被捕,9名蒙古人自杀,被抓捕的人被送至所谓的法治教育中心,类似新疆的转化集中营。

据引述知情人说,政府强迫当地官员在电视台上表明自己支持政府实施的通用语言政策,但是有的官员拒绝后被辞去职务,克什克腾旗三个苏木的书记、苏木长和学校校长总共6人被迫辞职,当初在内蒙古电视台蒙语组的工作人员反对通用语言政策后,警察给7人带上手铐和脚镣带到警察局。这7人被认为是带头者,而在中国,只有重型刑事犯罪人才带脚镣和手铐。

整个蒙古民族强烈反叛的强推汉语教学政策,都是在奉习近平本人的诏令行事。讽刺的是,其中特别规定了“招收少数民族学生为主的学校,可以用少数民族通用的语言文字教学” 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正是习近平的父亲、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在政治局中分管民族和立法等工作的习仲勋,主持起草制订的。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布小林在“看望慰问”过程中,所讲内容都只局限在老师工作的重要,完全回避了“加强国家通用言语文字教育”的敏感问题。

而自治区党委书记石泰峰在同一时间到不同地点看望慰问老师的过程中,则是特别借一位“蒙古族老师”之口,强调“语言越早学习越好,少数民族的孩子们学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眼界会更宽广,学习其他各方面知识更便捷,对成长发展十分有利”。

引述一下中国民族语文翻译局的专家李旭练在《光明日报》上发表的文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不是“国语”》中的一段内容,强调“我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多语言、多文种是基本国情之一。《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各民族一律平等’。语言是一个民族重要而显著的特征,语言平等是民族平等的重要内容。《宪法》的这一规定,从国家根本大法的层面,确立了我国各民族语言的平等地位……。语言是一个民族的象征,少数民族对本民族语言文字有着特殊的感情,往往把对自己语言文字的尊重看成是对自己民族的尊重。所以,在实际工作中,我们应该把学习使用语言文字的权利交到公民的手里,让他们自由选择学习使用或者不学习使用何种语言文字。”作为“蒙古王”第三代传人的布小林,其内心应该是认同而不是反对这一观点。

需要强调的是,中共北京政权中的这个“中国民族语文翻译局”的从无到有,正是在一九五五年年中,由习近平的父亲、时任国务院秘书长习仲勋一手促成的。

虽然从乌兰夫到布赫再到布小林是被称之为祖孙三代“蒙古王”,但事实上,当年的乌兰夫是蒙古自治区的党政一把手“双肩挑”,而日后的布赫也好,布小林也好,都只能是担任自己民族地区的行政一把手,党的二把手。区别甚大。

中共当局在内蒙古强力推行汉语教学,不但招致蒙古人的强烈反抗,而且还遭到一批曾在内蒙古插队的知青的反对。《内蒙插队知青公开反对禁蒙语》的公开信中,批评中共当局在内蒙古推行全国汉语统编教材的做法在内蒙古引起轩然大波和极大恐慌,“令我们这些年届七十有余的老知青非常震惊”。网传公开信显示,领衔签名者马晓力是红二代,也是习近平的发小。在公开信上签名的“内蒙知青”中,也还有宋岩,即前中央顾问委员会副主任宋任穷之女,现在美国生活的宋彬彬等与习近平姐姐习桥桥同龄的“内蒙知青”。

“文化大革命”中,习近平到延安梁家河插队同时,他的姐姐习桥桥则是被发配到地处内蒙古巴彦淖尔盟的“生产建设兵团”某部,,因为生活和劳动条件恶劣无比,年轻的齐桥桥患上了很严重的关节炎,同时肺结核复发,还得了风湿热,侵犯心脏。

习桥桥日后回忆说:“……有时候只能捧起渠里的污水喝,那个时候痢疾就像伤风感冒一样,是我们的常见病。”

一九七五年,虽然当时的乌兰夫还被毛泽东和江青下令继续关押在秦城监狱,但他的大女儿云曙碧,还有长子布赫,已经因为被周恩来批示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被先后从内蒙当地的监狱里释放并“恢复工作”。

习仲勋秘书的回忆文章中透露:“由于患病得不到及时治疗,桥桥身体状况很差。1975年,刚刚恢复工作的云曙碧便把桥桥的关系从巴彦淖尔盟,转到她所工作的哲里木盟的科左后旗,并把她接到自己家里休息养病,后来又设法送桥桥回北京治病。”

有回忆录说,乌兰夫的长子、布小林的父亲布赫早在1966年就被关押起来,布小林与双胞胎姐姐布大林、哥哥青戈三人,随祖母云亭与大姑云曙碧一起生活。习桥桥被接过去后,小林和大林都和习桥桥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继续了乌兰夫家族与习仲勋家族的第二代之间的友好情谊。

20 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初,习书记住在北京后圆恩寺胡同甲6号,与之一墙之隔的6号则住着时任国务院副总理乌兰夫。我的印象中,他们的关系很密切。习书记热情谦和,乌兰夫和蔼慈祥,家处近邻,说话之声隔墙可闻,两家人经常互访走动。习书记以他那惯有的幽默,戏称乌兰夫为“王爷”,经常让我给“王爷”送上一些陕西土特产,乌兰夫也送一些内蒙古的土特产如黄油之类给习书记。正如明镜网的一篇文章中所形容的那样:“乌兰夫跟当今的习近平的父亲习仲勋的关系,也可以说是铁杆兄弟”。

该文章介绍说:乌兰夫和习仲勋的关系主要是在40年代奠定起来的,到了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关系就更加密切。习仲勋经常去内蒙游玩、休养,其中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就被揭露出来,说乌兰夫有一次招待习仲勋花了一万人民币……。还有揭露说,乌兰夫的儿子娶了习仲勋的干女儿做妻子,习家跟内蒙古的关系还真密切。

而中共官方的回忆文章只透露了1961年春节前夕,时任内蒙古自治区委书记兼自治区主席和内蒙古军区第一政委的乌兰夫,特别邀请习仲勋一家到呼和浩特欢度春节。这应该就是习近平一生中的第一次蒙古行。

习仲勋的老秘书张志功回忆道:2012年7月26日,我在呼和浩特拜访了乌兰夫的大女儿云曙碧。她在担任内蒙古自治区卫生厅厅长时,我就认识。她对我说,早在延安时期,她就和习近平的母亲齐心同在中央党校六部学习。新中国成立后,两人又在中央马列学院一起同学3年,她们是非常亲密的朋友。

一九七五年帮助了习桥桥之后,当地汉族官员说,云曙碧对“黑帮子女”的关心是“立场问题”。云曙碧因此受到了批判。

云曙碧回忆说:“习书记和我父亲的感情很深。1986年12月23日,我父亲八十大寿,习书记亲自送来用菠菜做的‘翡翠长寿面’为我父亲祝寿。那感人的情景,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呼和浩特的乌兰夫纪念馆里,有一张习书记和乌兰夫身穿蒙古族长袍的合影,这是他们两人在内蒙古自治区成立40周年庆祝活动期间的纪念照。

现如今,如果乌兰夫和习仲勋都会地下有知,会对他们的“革命接班人”习近平人为制造蒙、汉对立的倒行逆施做何感想?

内蒙古自治区政府2020年9月1日召开会议,“自治区主席布小林强调,推进统编教材使用,有利于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各级干部以及教师要主动向学生、家长以及群众宣讲政策,保证学生正常上学……。” 笔者为此上内蒙古自治区政府网站发现,如上这段话都是内蒙古自治区网站新闻稿中的“会议指出”,并非是所谓“布小林强调”。

另外,外界报道中所提及的布小林本月以来,先后到通辽和赤峰“调研推进国家统编语文教材使用情况”的两次行踪,自治区政府网站上也有提及,但却都是当地电视台新闻节目中的视频节录,都没有文字报道。

知情人说,目前内蒙古已全面噤声,当局随时监听或跟踪每一个试图去当地采访的记者。由于当局封锁消息,目前外界对参与抗争的民众的境遇仍难以了解更多。

事件最终演变成国际新闻,引发国际谴责中共压迫少数民族、灭绝民族文化的又一强有力罪证。

外界观察家认为,在中共红色政权的压制下,当局强推汉语教育,实为便于意识形态洗脑,消灭少数民族文化,根本不是汉化,而是意识形态的“赤化”。

近期传出当地仍继续抓捕参与抗争的民众,又计划全国招3000名汉语教师,派往内蒙古民族学校任教。这显示中共高层强推汉语,也就是被批评为灭绝蒙族文化的计划未变。

同时,内蒙古当局已将自治区教育厅厅长侯元、区政府秘书长包振玉撤职。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也疑似因此易帅。原中纪委副书记陈小江接替蒙古族的巴特尔担任国家民委主任,成为民委66年来首位汉人首长。

2020年10月23日,内蒙古自治区高层罕有地在中央巡视组、中纪委及中组部官员“指导”下,针对推汉语教学事件召开所谓专题民主生活会。会议历时一整天,自治区党委书记石泰峰等高层作了自我检讨。当时就有学者预期,内蒙将为此展开整改行动,部分官员可能要背锅。

侯元和包振玉被免职只是第一批,相信还会有内蒙古官员被问责,甚至也有省部级干部为事件负责。

本身是蒙古族的自治区主席布小林,现年62岁,她是中共总理李克强的北大校友、学妹,拥有法学博士学位。她出身红色家族,其祖父是乌兰夫。乌兰夫素有“蒙古王”之称,自中共1949年建政后,长期是内蒙古党政军的实际掌权人,曾身兼自治区政府主席、党委第一书记、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军区司令员数职。乌兰夫还拥有上将军衔,曾任中共国家副主席、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布小林的父亲布赫是乌兰夫的长子,曾任内蒙古自治区主席长达10年,后任中共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有报导说,乌兰夫本身是个汉化和俄化的共产党的忠实信徒,虽官至中央级,却是在文革期间最早被罢黜的中共地方高级官员之一。

在这次事件中,官方多次报导提及布小林到内蒙多地“调研推进国家统编语文教材使用情况”,但都没有具体表态。

时评人士撰文认为,相比之下,做为“蒙古王”传人的布小林内心,对习近平当局时下以强推汉语教学形式削弱民族语言地位的作法应该是“有苦说不出”,所以只能“装聋作哑”。

分析人士认为,按中共暴政史,在党性支配和保乌纱帽的官场负淘汰机制下,这些官员如果没有上峰指令,基本都只懂强硬维稳这条路,除了内蒙古区委书记石泰峰这回将成为中共的“灭族先锋”。他的前边,还有这名本身是蒙古族的本土大员布小林冲在前边,看她如何灭自己的族?

虽然事后布小林曾数度露面,但大多是出席签约或剪彩仪式,此后布小林持续隐身。2021年中共两会期间,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参加内蒙古代表团审议时,也未见布小林。且布小林已不是内蒙古代表团副团长。2020年布小林曾以内蒙古团副团长身份出席中共两会。

在中共两会结束约10天后的2021年3月22日,布小林被发现在北京出席了“中国·内蒙古粮食高质量发展指数”的新闻发布会。几天后的3月30日,布小林又在呼和浩特出席了“金融支持自治区‘十四五’开好局起好步政金企对接会”。这也是截至目前布小林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据传她主要在北京治病疗养,但看来难以恢复正常工作。未来她是否获安排人大或政协职位,端视其身体状况。

据接近布小林身边人士透露,在2021年春季布小林在前往锡林郭勒盟某处草原时示意路边停车,然后布小林一个人走了下去,深入宽阔大草原一个人静静的在那里待了两个小时之久,随从人员不敢过去,只能从后面摇手望过去,看见布小林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似陷入沉思,一动不动....,我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向上苍祷告或与先祖对话....,回到车上她面色平静,一路无话。

布小林一直在内蒙古工作。她在2016年3月担任内蒙古自治区代主席,同年6月就任主席至2021年,创下中共政坛一门三代都担任同一个省级领导人的纪录。就在布小林在任期间,内蒙古在2020年8月爆发语文教材争议,引发大规模抗议事件,备受海外关注,对内蒙古的民族关系投下阴影。

2021年3月中共全国“两会”期间,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出席全国人大内蒙古代表团会议时公开表示,内蒙古有个很重要的反腐领域就是煤炭,还说“当共产党的官,当人民的公仆,拿着国家资源去搞行贿受贿、去搞权钱交易,这个帐总是要算的”,也引起外界揣测,暗示威吓内蒙古领导层,要绝对听从习近平旨意。

8月5日,布小林突然“辞去内蒙古自治区主席职务”,20日被任命为全国人大环境与资源保护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布小林未到退休年龄,就提前进入人大养老,被认为是暂时落地。

内蒙古自治区人大常委会议今天决定接受布小林“辞去内蒙古自治区主席职务的请求”,并任命王莉霞为代主席兼副主席。而据中国媒体说,由前中共呼和浩特市委书记王莉霞日前已接任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副书记兼自治区政府组书记,并于2日以这一身份主持会议。观察指布小林,乌兰夫、布赫、布小林祖孙三代执掌内蒙的时代宣告结束。

晕倒也好,辞职也罢,布小林家族三代曾是中共在内蒙古的代言人,在中共政权根基还不稳时,统治内蒙古地方需要一个蒙古人做傀儡,以维护其持续统治。在习近平强权时代,曾经的“怀柔”“民族区域自治”政策很快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是所谓“大中华命运共同体”,强行同化不同种族和民族,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布小林最终选择激流勇退,宁可不当这个所谓“模范自治区”的行政一把手,党的二把手,也要给蒙古人和自己一个历史交代,也是一个有勇气的云家接班人。她的沉默可以证明一个蒙古人必须有的尊严,有尊严的抵制,有尊严的抗争。

布小林简历

布小林,女,蒙古族,1958年8月生,内蒙古土默特左旗人,1985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76年6月参加工作,研究生学历,法学博士。

现任十九届中央委员,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副书记,自治区主席、政府党组书记。

1976.06--1977.01 内蒙古自治区乌拉特中后联合旗温根公社插队知青

1977.01--1980.09 内蒙古军区战士

1980.09--1984.07 北京大学法律系经济法专业学习

1984.07--1985.04 内蒙古大学法律系教师

1985.04--1987.04 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办公厅法规处、政府法制局干部

1987.04--1989.10 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法制局主任科员

1989.10--1993.03 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法制局三处副处长

1993.03--1996.08 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法制局三处处长

1996.08--1997.05 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法制局副局长

1997.05--2000.02 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法制局局长(副厅级)

2000.02--2003.07 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法制办公室主任、党组书记(1998.09--2001.06吉林大学法学院法学理论专业在职研究生学习,获法学博士学位;2000.09--2001.01中央党校进修部第三十五期进修二班学习)

2003.07--2004.09 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党组成员,自治区政府调查研究室(参事室)主任、党组书记

2004.09--2006.09 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盟委副书记、盟长(2003.09--2006.01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从事博士后研究;2005.06--2005.09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合作举办的第四期公共管理高级培训班学习)

2006.09--2006.12 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盟委书记,阿拉善军分区党委第一书记

2006.12--2007.12 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盟委书记、盟人大工委主任,阿拉善军分区党委第一书记

2007.12--2008.01 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盟委书记,阿拉善军分区党委第一书记

2008.01--2008.02 内蒙古自治区副主席、政府党组成员兼阿拉善盟盟委书记,阿拉善军分区党委第一书记

2008.02--2010.10 内蒙古自治区副主席、政府党组成员(其间:2010.03--2010.05国防大学第三十六期国防战略研究班学习)

2010.10--2011.09 内蒙古自治区副主席、政府党组成员兼中国贸促会内蒙古自治区分会会长

2011.09--2014.01 内蒙古自治区副主席、政府党组成员

2014.01--2016.03 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常委、统一战线工作部部长

2016.03--2016.04 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副书记、统一战线工作部部长,自治区代主席、政府党组书记

2016.04--2016.06 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副书记,自治区代主席、政府党组书记

2016.06-- 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副书记,自治区主席、政府党组书记,十九届中央委员,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

2018年2月24日,當選為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8]。

2021年1月26日,內蒙古自治區政府主席布小林在區人大會議開幕式上做政府工作報告時忽然暈倒[9]。同年8月,因身體原因剛滿63歲的布小林辭去任自治區政府主席職務[10],由另一位蒙古族女性幹部王莉霞接任內蒙古自治區主席。8月20日,第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次會議任命布小林為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環境與資源保護委員會副主任委員

2022年11月4日星期五

美国笔会呼吁蒙古立即释放被判10年监禁的反北京活动人士 - VOA

资料照片:2015年2月9日,蒙古活动人士蒙赫巴亚尔·楚鲁恩道尔吉(Munkhbayar Chuluundorj)在乌兰巴托接受采访时举着"我是特木尔"的法语标语牌。据报道,中国内蒙古牧民特木尔同年为抗议开发商和矿主侵占土地而自杀,这类事件得到了蒙古国活动人士的关注。

总部位于美国纽约市的非营利组织美国笔会(Pen America) 周二(9月13日)发表声明,敦促蒙古当局立即撤销对活动人士蒙赫巴亚尔·楚鲁恩道尔吉(Munkhbayar Chuluundorj)的10年监禁,并无条件释放他。

楚鲁恩道尔吉于今年2月18日在乌兰巴托被拘捕,原因是他批评蒙古国政府与中国的密切关系,以及蒙古族在中国内蒙古的权利日益萎缩。

蒙古首都乌兰巴托的一家法院6月28日判处楚鲁恩道尔吉10年监禁,罪名是 “与外国情报机构勾结”反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楚鲁恩道尔吉的律师巴桑·格勒(Baasan Geleg) 称这些指控是莫须有的罪名,并提起上诉。

格勒在审判后在接受位于美国的非政府组织“南蒙古人权信息中心”(Southern Mongolian Human Rights Information Centre)的采访时指出:“这告诉我们,独立的蒙古国已经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省。因为蒙古国宪法或任何其他法律中都没有任何条款指明,为了维护中国的利益,可以将蒙古公民定罪。”

原定于周三的上诉听证会已被主审法官推迟,目前尚未安排新的时间。

美国笔会/芭比写作自由中心(PEN/Barbey Freedom to Write Center)主任莉塞尔·格恩霍尔茨(Liesl Gerntholtz)在声明中说:“蒙赫巴亚尔·楚鲁恩道尔吉遭受的严厉而不公正判决严重侵犯了言论自由的基本权利。针对他的国家安全指控毫无根据,这只是一种策略,旨在压制异议,并消除批评蒙古政府和中国内蒙古政策的声音。我们敦促蒙古当局立即释放蒙赫巴亚尔·楚鲁恩道尔吉,尊重他和所有人批评政府的权利。”

作为世界蒙古诗歌协会的创始成员,楚鲁恩道尔吉是一位著名的博主、诗人和人权活动者,以捍卫中国内蒙古的蒙古族语言、文化和历史身份而闻名。

被捕前不久,楚鲁恩道尔吉曾呼吁蒙古国总理辞职,称这位领导人与北京过从甚密。他说:“我们国家的独立将不复存在,所有蒙古公民将成为中国的奴隶”。

中国近两年来开始在内蒙古实施新的公共教育政策,该政策取消了几个重点科目的蒙古语教学。美国笔会公布的2021年自由写作指数显示,中国正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和西藏自治区等少数民族人口众多的地区实施类似的限制措施,并推进将使用民族语言定为刑事犯罪的政策。 2019年,蒙古族作家拉幕札部(Lhamjab Borjigin)因调查内蒙古争议地区的文化大革命历史,被中国当局判处一年徒刑。

https://www.voachinese.com/a/pen-america-calls-for-the-immediate-acquittal-and-release-of-mongolian-activist-munkhbayar-chuluundorj-20220914/6747861.html

胡錦濤在中共二十大閉幕會中途被離場畫面



楊海英:共產黨和漢人是一體

2022年11月2日星期三

蒙赫巴亚尔·楚鲁恩道尔吉(Munkhbayar Chuluundorj) - 蒙古对华持批评态度的活动人士被捕并被判刑


蒙古著名的对华批评人士孟和巴亚尔·朝仑道尔吉被蒙古当局逮捕,罪名是涉嫌从外国情报部门接受金钱和指示。

蒙古情报部门对外通报称,该国活动人士孟和巴亚尔·朝仑道尔吉(Munkhbayar Chuluundorj)因涉嫌“从外国情报部门接受金钱和指示”被逮捕。了解朝仑道尔吉的人士则表示,朝仑道尔吉被捕可能是因为他批评中国对乌兰巴托政府施加影响。蒙古政府正在打击对中国持批评意见的活动人士。

蒙古的活动人士们指责北京强行同化内蒙古境内生活的蒙古民族。然而,此类批评都会遭到受中共当局施压的乌兰巴托政府的惩罚。人口约为300万的内陆国家蒙古严重依赖对邻国俄罗斯和中国的矿产出口。

朝仑道尔吉近期曾在脸书上呼吁乌兰巴托人革党胡日勒苏和政府下台。他批评现任政府同北京的关系过于密切。他在脸书上写道:“我们国家的独立将会丧失,蒙古国所有公民都将成为中国的奴隶。”

蒙古情报部门通报称,朝仑道尔吉于2022年2月18日被全副武装的特勤逮捕在大街上。朝仑道尔吉目前不得与家属相见,另外他涉及的案件会闭门审理。

蒙赫巴亚尔·楚鲁恩道尔吉(Munkhbayar Chuluundorj)的律师周三对新闻社说,这名活动人士在蒙古首都乌兰巴托的一家法院被判十年有期徒刑,当局指控他“与境外情报组织勾连”。

检方声称,楚鲁恩道尔吉曾与印度驻蒙古的一家情报机构合作,一同进行反华工作。但他的律师格勒(Baasan Geleg)表示,相关指控不成立,他们很快会向上级法院提出上诉。据说:他的两位辩护律师也遭到当局的严厉警告。

就在蒙赫巴亚尔·楚鲁恩道尔吉2022年二月被捕前不久,他曾呼吁蒙古国总理辞职,因为蒙古和中国的关系过于紧密。多年来,他一直为450万内蒙古蒙古人的人权大声疾呼而奔走。




南蒙古自由運動的發展及其主張

台灣國際研究季刊 第 17 卷 第 3 期 頁 141-66 2021 年/秋季號

Taiw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Quarterly, Vol. 17, No. 3, pp. 141-66 Autumn 2021

曾建元

中央大學客家語文暨社會科學學系兼任副教授

摘 要

「南蒙古」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蒙古民族自由運動的共同符號,這一概念的提出,表彰著蒙古民族的主體性,因為「內蒙古」一 詞是他稱,是基於中國的地理距離觀點。相對於西藏和維吾爾民族自由運動,南蒙古民族自由運動的組織和動員能力相對比較薄弱,但南蒙古的民族問題在國際社會上,也往往作為中國民族問題的個案而與西藏和維吾爾問題受到相提並論,更因為同為受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壓迫的人民,南蒙古運動在台灣民間能夠找到同情和支持的力量,台灣的自由言論環境,也就成為南蒙古運動向全球華人社會爭取認識和理解的最佳發聲平台。本文是作者基於多年與南蒙古自由運動工作者接觸與交往所累積的感情,對於南蒙古自由運動的發展和主張的觀察和紀錄。這樣的主題,在中文世界,恐怕也只有台灣可以自由地研究和忠實地呈現。

關鍵詞:內蒙古、南蒙古、民族自決、民族區域自治、民族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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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曾以「南蒙古自由運動及其主張」為題,宣讀於臺灣國際研究學會於 2020年10月17日假臺北市中國文化大學大夏館 903 會議室主辦之《中國與俄羅斯之間的蒙古》學術研討會,感謝真理大學人文與資訊學系陳俐甫主任的評論。

壹、前言

蒙古橫亙於中國北方,夾處於中國和俄羅斯兩大國之間,在大國的戰略緩衝布局下,蒙古以戈壁沙漠為界,民國以後,外蒙古以及更北的布里亞特蒙古都在俄國控制之下,內蒙古則最終以自治的名義留在中國,但不幸地,在無產階級中國文化大革命期間,內蒙古菁英遭到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國共產黨黨國體制的全面整肅,這也就使得內蒙古最終無力阻擋漢人的大量移民,以及隨之而來內蒙古農業化帶來的生態與文化環境的破壞、蒙古人漢化和文化滅絕的危機。在這一背景下,南蒙古民族自由運動在文革之後躍出歷史舞台,並且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受到打壓後,向海外擴散,爭取國際視聽,與中國海外民主運動展開合作,更與台灣社會建立聯繫。

本文擬全面檢視南蒙古民族自由運動的源起和發展,並對其政治主張進行整理和分析。

貳、內蒙古自治受文革重創

1966 年 5 月,中共在北京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期間通過《五一六通知》,正式發動無產階級中國文化大革命。6 月 1 日,華北局對內蒙古自治區主席烏蘭夫展開批鬥,7 月做成結論,指控烏蘭夫進行民族分裂活動,最終目的是要建立大蒙古共和國。8 月,烏蘭夫內蒙古黨委第一書記、華北局第二書記職務遭撤銷,從此軟禁在北京,不得返回內蒙古。漢人解學恭出任內蒙古黨委第一書記,雖未到任,卻引進 300 多名漢人進入內蒙古各級黨政機構(楊海英,2018:217-35;啟之,2010:111-20)。

中共中央於 1967 年 1 月公開《中共中央華北局關於烏蘭夫錯誤的報告》,2 月,呼和浩特爆發二月逆流,內蒙古軍區與學生紅衛兵衝突,局勢混亂。5 月,北京軍區副司令員滕海清調任內蒙古軍區代理司令員穩定局面,6月,內蒙古自治區革命委員會籌備小組成立,滕海清出任組長,9 月,內蒙古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副主席烏蘭巴干主持成立內蒙古揪叛國集團聯絡站,根據公安部長謝富治提供的材料,編造所謂「新內蒙古人民革命黨」的叛亂假案,指「新內人黨」於 1963 年在呼和浩特成立,主張泛蒙古論,目的內外蒙合併。11 月 1 日,內蒙古自治區革命委員會成立,滕海清任主任,烏蘭夫被免去自治區主席職務。9 日,滕海清下令展開「挖烏蘭夫黑線,肅烏蘭夫流毒」運動(啟之,2010:140-291;圖們、祝東力,1995)。7 月內蒙古自治區革委會再進一步針對 1945 年 10 月重建而曾經主張內外蒙合併的內蒙古人民革命青年團進行挖肅(楊海英,2018:260-62);之後在為時一年半的時間內,內蒙古挖肅「新內人黨」的迫害行動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從呼和浩特迅速蔓延到了內蒙古全境。

1969 年 4 月,毛澤東意識到挖肅清隊有擴大化的問題,乃利用中共第九次黨代表大會對內蒙古革委會滕海清等進行檢討,此舉使內蒙古形勢逆轉,批滕派蒙古人於 5 月逮捕烏蘭巴干,烏蘭巴干遂倒戈攻擊滕海清,挖肅運動告一段落。這是內蒙古文革的主體階段,鬥爭的對象是蒙古地方民族主義,而以消滅烏蘭夫的鄉黨集團和東蒙古內人黨殘餘勢力的社會清洗為目標(啟之,2010:22)。

6 月至 7 月,內蒙古革委會與滕海清遭到內蒙古人民反撲批鬥,內蒙古陷入文革第二階段的動亂,中華人民共和國平定動亂的做法,就是強勢接管內蒙古的民族自治政權,對內蒙古展開全面的殖民。12 月,北京軍區司令員鄭維山在內蒙古呼和浩特設立前進指揮所,全面軍事接管內蒙古,全區黨政軍部門只有革委會副主任吳濤一人為蒙古人。內蒙古民族自治完全崩潰。1971 年 5 月,北京軍區副司令員尤太忠出任內蒙古自治區革委會主任兼內蒙古黨委第一書記,恢復各級黨委建制和組織,軍管結束(啟之,2010:382-452、456)。

1976 年 9 月 19 日毛澤東去世,10 月中華人民共和國爆發奪權政爭,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兼國務院總理華國鋒等人發兵逮捕政敵中共中央副主席王洪文、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兼國務院副總理張春橋、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姚文元與江青四人幫,文革告終,讓內蒙古翻天覆地的政治運動整人比賽偃旗息鼓。1978 年 4 月,尤太忠以黨委第一書記身分向繼任中共中央主席兼國務院總理華國鋒提交《關於進一步解決好「新內人黨」的問題的意見的報告》,認定「新內人黨」根本不存在,並將責任歸咎於 1971年 9 月叛變的中共中央副主席兼國務院副總理林彪、四人幫以及以滕海清為首的內蒙古革委會黨委核心小組(啟之,2010:452-79)。

1979 年 11 月,內蒙古自治區黨委再向中共中央提交《關於滕海清在內蒙所犯嚴重罪行和處理意見的報告》,承認有 34 萬 6 千餘人被關押,16,222 人被迫害致死,87,188 人致殘。人口不到 2 千的鄂倫春族幾乎全族被打成反黨叛國集團(啟之,2010:495);而根據後續的追蹤統計,被迫害致死者達 2.79 萬人,12萬多人致殘(郝維民,1991:313)。1979 年 7 月 1 日,內蒙古收回劃出鄰近五省區的舊有行政版圖(啟之,2010:533;郝維民,1991:370),一切恢復舊觀,惟人事已非。

1980 年寒假前,由內蒙古大學學生會民族工作部部長歷史系學生特木其勒圖(滕吉勒吐、席海明)組織內蒙古大學、內蒙古師範學院、內蒙古蒙文專科學校、內蒙古蒙醫學院數千名學生發起民族簽名運動,要求究辦滕海清等人(席海明,2021:211;啟之,2010:533)。

1981 年 8 月 3 日,中共中央書記處以字號「中發〔1981〕28 號」文件頒布《中央書記處討論內蒙古自治區工作紀要》,當中引起內蒙古民族關係敏感神經的,就是放寬漢人流民移墾內蒙古,對外省區人口流入內蒙古,不要堵,要妥善安置,既要照顧主體 200 萬蒙族,又要照顧 1,600 萬漢族,即「雙爲主」和「雙照顧」(巴彥泰,1999:197),而且還打算進一步接納

安置四川移民 100 萬人。其他的爭議,還包括蒙漢分治,在招工和考學方面,「雙為主,雙照顧」,即蒙漢並重,承認盲流成為既成事實,蒙古人的優惠待遇形同取消,再者,在地方治理上,「在少數民族多的地方以少數民族幹部為主,在漢族多的地方以漢族幹部為主」,在漢人已達 1,600 萬,是150 至 200 萬蒙古人十倍而佔絕對人口優勢,並且集中定居建立村鎮的情形下,形同接受漢人蠶食割據殖民內蒙古(楊海英,2014:309-10)。

中共中央統一戰線工作部長烏蘭夫看出事情不妙,委請全國人大常委會民族委員會秘書長雲北峰回呼和浩特設法抵制(楊海英,2014:310;啟之,2010:535;巴彥泰,1999:197)。

8 月 22 日,內蒙古師範大學呼慶特古斯、內蒙古大學的特木其勒圖和內蒙古醫學院巴特爾等學生領袖走上呼和浩特街頭進行抗議示威,要求中共當局撤回《28 號文件》,11 月 13 日宣佈三天後絕食,呼和浩特七千名蒙古學生和牧民當日上街聲援,並有代表赴京上訪,19 日罷委會宣佈復課。學運落幕,《28 號文件》紋風不動,抗爭以失敗告終(啟之,2010:533-64;巴彥泰,1999:204;特木其勒圖,2010)。

參、南蒙古自由運動的出現

1981 年內蒙古學生運動雖然失敗,以內蒙古大學蒙古族學生領袖特木其勒圖、哈達(呼格吉勒圖)、呼慶特古斯、王滿來等罷課學生骨幹為中心,有學生地下組織南蒙古民族解放陣線的成立,決定從最初自發的學生運動,進行組織性反抗中華人民共和國殖民統治、爭取內蒙古自由與解放的行動(席海明,2021:211)。這是「南蒙古」一詞首度躍上歷史舞台,當時雖然只是一群大學生微弱的歷史跫音,日後卻隨著他們的成長和在政治領域的奮鬥,成為內蒙古新的政治符號。「南蒙古」象徵對於以中國中心主義而生的內外蒙古概念的揚棄,而以蒙古人自身的民族生活空間地理區位來重新界定曾被稱為漠南蒙古的內蒙古,充分彰顯了以蒙古人自身為主體的世界觀。

在學運期間,南蒙古民族解放陣線學生便已經在探討在內蒙古成立一個蒙古人政黨的可能性,而浮現他們腦海中的,便是文革期間受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挖肅的內蒙古人民革命黨。1927 年 8 月在共產國際支持下,內蒙古國民革命黨在蒙古國改組成立內蒙古人民革命黨(遼寧省建平縣縣志編纂委員會,1999:941)。但一個月後,即因分裂出內蒙古國民黨而瓦解。(武曉霞,2008;啟之,2010:37-40)1945 年 8 月,內蒙古人民革命黨重建,一度尋求內蒙古併入蒙古人民共和國,1946 年 4 月領導東蒙古人民自治政府加入內蒙古自治運動聯合會,內蒙古人民革命黨則併入中國共產黨(啟之,2010:42-43;楊海英,2017:167-68;2014:155;李國芳,2013)。

那正是蒙古人追求民族自決乃至於獨立建國和內外蒙合併的政治象徵,只是這些受到大學高等教育培養的蒙古青年對於共產主義已有所懷疑,所以他們把黨名改為內蒙古人民黨,但簡稱仍然叫做「內人黨」或「新內人黨」。

不過,關於內蒙古人民黨的發展,幾位發起人就東蒙古還是西蒙古要先實現獨立發生分歧,最終無法達成共識而未成立(劉學銚,2017:162;內蒙古自治區國家安全廳,2008)。但他們仍在 1987 年組織了內蒙古人權保衛同盟,主席為特木其勒圖。(曾建元,2015)1983 年 1 月,另有內蒙古林業勘查設計院人員布和,以「固執」署名,撰文主張要把東三省、內蒙古、

蘇聯的亞洲部份的民族統一為一個民族─蒙聯華族,蘇聯部份為蒙族區,中國部份為蒙華區,蒙古國為蒙古區(內蒙古黨委辦公廳,1994)。

1989 年 2 至 3 月,西藏自治區拉薩市大昭寺升起西藏國旗雪山獅子旗進行示威,區黨委第一書記胡錦濤調遣軍隊戒嚴鎮壓,是為拉薩事件,(唐達獻,2008)4 月 15 日,中共前總書記胡耀邦過世,以悼念胡耀邦為名的學生運動在北京爆發,隨即擴散至全國各地。是為天安門學生運動(李若冰,2019)。

內蒙古受到西藏與北京騷動影響,也出現抗爭行動。呼和浩特有傳單呼籲「漢人滾出內蒙古」,指控內蒙古是僞自治區、漢人殖民地。錫林郭勒盟東烏珠穆沁旗有題爲〈燈塔〉的傳單,稱「內蒙古不是蒙古人作主掌握的自治區,而是漢人作主掌權的殖民地」,並鼓動蒙古人為自由抗爭。在蒙專有〈呈人代會二十條要求〉,主張各旗人大常委會主任和委員中,蒙古人應占 80%,旗以上領導幹部中,蒙古人應占 85%以上,並要求將內蒙古自治區改爲「內蒙古蒙古族自治區」(內蒙古黨委辦公廳,1994)。

哈達則於 1989 年 5 月,和同學特格喜等人在呼和浩特成立蒙古文化救助會(中國政治犯關注,2014)。1989 年與 1990 年之交,呼慶特古斯和王滿來等人則在伊克昭盟發起成立鄂爾多斯民族文化協會並發布《蒙古文化過去、現在和未來》綱領(內蒙古黨委辦公廳,1994)。

1989 年 6 月中國北京天安門民主運動遭到鎮壓,但蘇聯和東歐各社會主義國家則發生骨牌式的民族解放與民主革命,第三波的全球民主化風潮,也對蒙古民族產生鼓舞的作用,再次,10 月達賴喇嘛第十四世丹增嘉措獲頒諾貝爾和平獎,象徵西藏問題終於得到國際重視,南蒙古民族解放陣線為此召開特別會議,認為南蒙古問題應當國際化,決定由特木其勒圖領導海外工作委員會,推動海外工作,而其方式,則是橫越戈壁沙漠,偷渡至蒙古人民共和國再轉赴西方國家(席海明,2021:212-13)。

1990 年 1 月 12 日,蒙古人民共和國爆發民主革命,2 月 12 日由大呼拉爾通過《蒙古國憲》,改國號為蒙古國,實施憲政民主與多黨制,9 月由蒙古人民革命黨中央委員彭薩勒瑪.奧其爾巴特當選首任總統,首任總理為達希.邊巴蘇倫。泛蒙古主義因蒙古國的民主化而重新復甦,出現了主張布里亞特、內外蒙古統一的聲音,1990 年 2 月 18 日,蒙古民主黨人蘇索巴林在該黨成立大會上首次提出三蒙統一主張,其初步構想是:以蒙古現有版圖為中心,將俄羅斯境內的布里亞特、圖瓦、喀爾瑪克等三個自治共和國,加上中國境內的內蒙古自治區、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合併成立「大蒙古國」。其行動綱領的近期規劃是,先進行宗教、文字統一的工作,長期規劃則是依靠美國等西方勢力,

實現三蒙統一(毛鑄倫,1996);不久,乃有楚.阿木古朗主持之三蒙統一委員會在蒙古國成立(劉學銚,2017:190)。

1990 年 10 月,一名為「正義」的組織主張團結蒙古人和漢人,驅逐中國人民解放軍,在內蒙古建國;1991 年 2 月,伊克昭盟民族文化協會遭破獲,中華人民共和國當局指其「組織聚會、報告會,散發反動材料,內外串聯,秘密發展組織,公開反對中國共產黨領導,反對社會主義,煽動民族分裂,鼓吹三蒙統一」;

1991 年,巴彥淖爾盟阿拉騰寶力格與寶音陶克陶發起成立民族現代化協會,在其綱領《近期蒙古民族的任務》中,主張分三步實現蒙古民族的統一,4 月遭破獲,被指控具體行動與主張與伊克昭盟民族文化協會相同;同月,錫林郭勒盟財校孟克巴圖出版刊物《蒙古自由論壇》,將社會主義制度的蒙漢關係說成是主人與狗的關係,指控移邊的漢人摧殘蒙古文化,建立了大漢族統治;7 月,內蒙古大學教師烏蘭少布以內蒙古人權同盟名義撰寫的材料在交由英國間諜送出國外時遭到查獲(內蒙古黨委辦公廳,1994)。

1992 年 5 月 23 日,三蒙統一委員會、成吉思汗宮殿同盟會、蒙古青年聯合會、布里亞特聯盟、公太吉德穆楚克棟魯普協會等組織在烏蘭巴托蒙古國家圖書館集會,會議以三蒙統一爲宗旨,號召世界有蒙古血統的人要爲蒙古族的振興和統一而奮鬥。會議認為,三蒙統一要改變活動方式,現階段應主要以宣揚成吉思汗精神爲主,先從思想和文化上把蒙古人統一起來,然後內蒙古、布里亞特獨立,最後達到統一的目的。三蒙統一委員會遂改名為世界蒙古族爭取統一行動(劉學銚,2017:190)。三蒙統一委員會呼籲蒙古國效仿以色列給與猶太人特殊地位的法律,也立法給予世界蒙古人以蒙古國民待遇(內蒙古自治區國家安全廳,2008)。

蒙古文化救助會在 1992 年 5 月改名南蒙古民主聯盟,由哈達擔任主席。南蒙古民主聯盟宗旨為「反對漢族殖民統治,爭取南蒙自決、自由、民主」,保護蒙古人的文化遺產和民族傳統,推動蒙古人的公民權利,出版有雜誌《南蒙之聲》(劉學銚,2017:176)。

就在此時,南蒙古復興運動協調總會則由自由南蒙運動、南蒙人權生態保衛同盟、內蒙古青年中心、內蒙民聯、南蒙文化宗教復興會、獨貴龍運動等六個組織在烏蘭巴托成立,負責協調各方組織活動中相互配合事宜,目標為追求內蒙古獨立,主要策劃者為蒙古國人楚.阿木古朗、根登達爾瑪和內蒙古青年中心主任達.牧仁。南蒙古復興運動協調總會標舉四大立場:

一、作為南蒙各反對派協同合作機構,願與一切中共持不同政見的組織和人員聯絡合作,爭取在近期內實現內蒙問題公開化、國際化的目標;

二、號召南蒙古人民以非暴力方式反抗或抵制中共在內蒙古推行的壓迫、同化政策;三、支持西藏、東土耳其斯坦和中國民運等組織的正義鬥爭;四、呼籲中共立即停止在內蒙古推行大漢族主義紅色恐怖政策,釋放在押的持不同政見人士。1992 年,蒙古政府要求滯留在蒙古的外國人限期離境,而該一政策時主要針對內蒙古的政治組織。在南蒙古復興運動協調總會的奔走下,蒙古政府不得不取消這一政策(劉學銚,2017:186-88)。

1991 年初,蒙古國總理邊巴蘇倫和大呼拉爾委員達什尼瑪等人提出那日麥蒙古(大蒙古國)構想,邊巴蘇倫為布里亞特裔蒙古人,可以想像他的泛蒙古主義傾向。1993 年 5 月,那日麥蒙古組織在布里亞特首都烏蘭烏德(Ulan-Ude)成立(劉學銚,2017:196)。9 月,已卸任總理的邊巴蘇倫在烏蘭巴托召開世界蒙古人大會,內蒙古有七人私自赴蒙參加大會,有二人獲選爲二十九人組成的世界蒙古人聯合會委員,邊巴蘇倫當選主席,副主席有布里亞特部長會議副主席那.滿都耶夫、喀爾瑪克作家達諾.柯柯提諾夫和台灣作家席慕蓉(穆倫.席連勃)。邊巴蘇倫私下表示:「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蒙古人要聯合,要有步驟地實現最終目標─三蒙統一。爲實現最終目標,首先在語言、文化和思想上統一。」他對在中國成立內蒙古分部講了四條任務:「一是聯絡內蒙古社會各界知名人士,把他們聚集在世界蒙古人聯合會的旗幟下;二是負責同台灣蒙藏委員會的聯繫;三是負責同達賴喇嘛的聯繫;四是負責同世界蒙古人聯合會擬設聯合國的辦事處聯繫。」逃出中國而在德國獲得政治庇護的內蒙古人權保衛同盟主席特木其勒圖,則在世界蒙古人大會上散發了〈我們抗議中國對內蒙古人民的壓迫〉聲明,控訴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內蒙古進行種族滅絕的政策。

當年 12 月,邊巴蘇倫訪問台灣。

1994 年 4 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總理李鵬訪問烏蘭巴托,李鵬提出「中蒙關係五個基本點」,雙方簽署了『中蒙友好合作關係條約』,宣佈關係正常化,互相表示尊重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1995 年,邊巴蘇倫聲稱世界蒙古人聯合會要以追求蒙古人的獨立和統一為宗旨,1995 年 6 月,邊巴蘇倫為世界蒙古人聯合會大蒙古分會撰寫〈在蒙古國的旗幟下,在大蒙古的搖籃中,蒙古民族政權的旗幟在世界各國迎風飄盪〉傳單,文字有「內蒙古青年同胞要為實現民族獨立,建立自由、民主、高度自治的國家而奮鬥」(劉學銚,2017:183-84)。

1995 年冬,南蒙古民主聯盟組織了以蒙古族為主的呼和浩特大專院校教師和學生罷課和遊行,要求實現憲法規定權利,制定一部真正體現內蒙古自治的基本法,12 月 10 日,哈達被內蒙古警方傳喚帶走,南蒙古民主聯盟被迫瓦解,1996 年 3 月 9 日哈達被正式逮捕;1996 年 11 月 11 日,被呼和浩特中級法院以分裂國家罪和間諜罪判處有期徒刑 15 年,剝奪政治權利4 年(中國政治犯關注,2014)。哈達在內蒙古領導南蒙古民主聯盟,顯然也受到蒙古國泛蒙古主義復興和境外南蒙古復興運動的影響,他的長期受到監禁受難,使他成為南蒙古自由運動的精神領袖。

慶特古斯等人於 1991 年被捕,特木其勒圖與呼慶特古斯出獄後乃策畫共同越過戈壁沙漠,投奔新興的民主國家蒙古國,惜呼慶特古斯行動失敗,特木其勒圖則成功進入蒙古國,但被控以非法入境而下獄,幸而早先已經派人赴蒙古部署,而為蒙古國總統彭薩勒瑪.奧其爾巴特特赦,最後於 1993年獲得德國政治庇護(席海明,2021:213)。

1993 年 4 月,特木其勒圖從德國開始了他在海外的政治活動。他以內蒙古維護人權同盟主席身份向德國國會議員人權慈善委員會副主席福克爾諾曼(Foukernorman)表達,請求西方國家協助內蒙古維護人權同盟呼慶特古斯、王滿來等七位政治犯重獲自由。11 月,以特木其勒圖爲主席的內蒙古民族解放陣線,和西藏流亡政府、東突厥斯坦流亡者協會在德國慕尼黑召開三方人民聯合委員會第四屆大會,特木其勒圖被推舉為三方人民聯合委員會共同主席。會後大會發表《慕尼黑宣言》,呼籲國際社會支持西藏、新疆、內蒙古獨立。

特木其勒圖在歐洲積極奔走各國,尋求支持內蒙古人權事業,救援政治犯,使內蒙古問題進入國際視野,1996 年 1 月,世界蒙古人聯合會在美國召開 1998 年世界蒙古人大會的第二次預備會議,決定將內蒙古民主運動狀況納入會議主題,同時在美國籌備成立支持內蒙古民主運動的基金會,選定象徵內蒙古獨立的旗幟。2 月,旅外蒙古人和美國人在美國印第安那州成立了 21 世紀南蒙古獨立事業宣導者集團,簡稱 33 人集團,特木其勒圖被選為 33 人集團中央委員會委員。該年,蒙古民主聯盟上台執政,6 月,世界蒙古人聯合會發表《內蒙古最後的選擇》內蒙古獨立行動綱領,認爲爭取內蒙古獨立的時機已成熟,主張加強與台灣、流亡西藏、東土耳其斯坦的聯繫和合作,擴大對內蒙古的民族和宗教影響,宣傳內蒙古獨立政治主張,並在中國內地建立秘密機構。1996 年 12 月,另一個由邊巴蘇倫主導的組織那麥日蒙古改名蒙古民族統一運動,並 1997 年年底通過《蒙古民族統一運動倡議書》(內蒙古自治區國家安全廳,2008)。

在蒙古民族統一運動和南蒙古自由運動於海內外形成氣候之時,1997年 3 月 20 日,特木其勒圖與巴赫、烏雲畢力格、孟克.阿拉坦巴圖等以南蒙古自由運動名義發起,在美國普林斯頓召開會議商討內蒙古人權與民族肆、內蒙古人民黨海外正式成立在國內飽受政治監控而有志難伸的前內蒙古學運領袖特木其勒圖與呼問題,有來自美國、德國、蒙古國和中國各國蒙古人 50 餘人與會,巴赫則會議中散發所寫〈文革「內人黨」事件窺探〉、〈解決中國大陸蒙古問題的九點設想〉、〈未來中國聯邦制格局與蒙古問題〉等文。在 33 人集團的支持下,內蒙古人民黨正式成立,《内蒙古人民黨章程》表明該黨的近期目標,是要在中國未來的社會發展過程中,實現與中國的邦聯式的聯邦,結束中國共產黨在內蒙古的殖民統治,最終目標則是實現內蒙古的獨立,而捍衛和改善內蒙古的人權狀況則為該黨當前的主要任務之一,並重視與加強和西藏、東突厥斯坦、台灣民族獨立運動的合作。特木其勒圖被推選為黨主席,巴赫為副主席,烏雲畢力格任秘書長。

內蒙古人民黨總部設在美國紐約,並在當地註冊設立南蒙古人權信息中心,該黨隨後在德國、蒙古國、俄羅斯布里亞特、英國等地設立分部,同時在國內發展組織。該黨於成立大會後發佈了《告內蒙古人民同胞書》,內容指蒙古在歷史上是一個完整的獨立國家,有土地、人民、政治組織、民族意識。抗議中國共產黨與中國人民解放軍從 1947 年起推行的大漢族主義民族壓迫政策,鎮壓一切反抗者,並極力地改變蒙古人原有的文化傳統和風俗習慣。蒙古人被武力征服了,但蒙古人沒有屈服,蒙古人應為蒙古人的自由而奮鬥,蒙古人的前途命運必須由蒙古人來掌握決定。特木其勒圖說:「台灣目前面臨的是統獨問題,而南蒙古現存的則是生存問題」,他說:中共把德國的核廢料運至南蒙古存放,讓許多南蒙古人因喝到核污染水源罹患血癌而死亡,又從南蒙古開採珍貴的稀土與煤礦等破壞生態環境,使南蒙古草原變成沙漠,再讓漢民族大量移民,使南蒙古民族文化快要滅絕,加上高壓統治使許多人絕望而沉默:「一個是生態問題,環境無法修復、毀滅了,…中國共產黨在南蒙古搞的是文化上的種族滅絕」(劉學銚,2017:166-174;內蒙古自治區國家安全廳,2008)。

同年 8 月,在特木其勒圖等人的策動下,歐洲議會通過《關於內蒙古形勢以及對南蒙古民主聯盟創建人哈達先生判決的決議案》(內蒙古自治區國家安全廳,2008)。在 1998 年 2 月 25 日,內人黨副主席巴赫應世界台灣人同鄉會、台灣獨立建國聯盟、綠色本土清新黨、建國黨聯合邀請,首度訪問台灣,而與達賴喇嘛第十四世丹增嘉措哥哥塔譯仁波切圖登、東土耳其斯坦自由中心創辦人安瓦.尤索夫等人共同參加紀念二二八活動,獲得了立法院長劉松藩與台北市長陳水扁的接見,這是南蒙古自由運動組織首度訪問台灣。(內蒙古自治區國家安全廳,2008)。當年,內人黨曾有過關於成立南蒙古流亡政府的想法,但考量實力不夠而緩議(席海明,2021:215)。

1999 年 2 月,特木其勒圖與中國民主陣線、中國民主團結聯盟在德國會商向日內瓦聯合國人權委員會的遊說工作,由特木其勒圖撰寫《內蒙古人權報告》遞交人權會議(內蒙古自治區國家安全廳,2008)。2003 年,鑒於日本內蒙古蒙古人群體的活躍,內蒙古留學生至少 5 千人之上,加以日本曾經支持過內蒙古的自治運動,在特木其勒圖親自赴日本考察後,內蒙古人民黨決定將總部遷至東京,2004 年,內人黨在日本召開特別黨代表大會,發表《東京宣言》、確認遷黨(內蒙古人民黨危機處理委員會,2015;席海明,2021:214-15)。

內人黨在國際間的奔走、串連和遊說,使南蒙古自由問題逐漸為國際民間社會所關注,2007 年內人黨代表南蒙古成為 1991 年 2 月成立的聯合國無代表國家和民族組織(The Unrepresented Nations and Peoples Organization)團體會員,與台灣、西藏、東土耳其斯坦等受中華人民共和國壓迫的國家或民族同列。無代表國家和民族組織之成立,就其團體會員有五大主張:所有人民都擁有平等的自決權利;遵循國際接受的人權標準;遵循民主多元主義原則和拒絕不寬容;提倡非暴力與拒絕將恐怖主義和暴力作為政策工具;維護自然環境。

2000 年美國二十一世紀中國基金會主席楊建利創辦了族群青年領袖研習營(Interethnic/ Interfaith Leadership Conference),以促進受中華人民共和國壓迫的各個民族與族群對話為宗旨,特木其勒圖和其他的南蒙古自由運動工作者,是主要對話的對象,而特木其勒圖則總不憚其煩地積極參與,以爭取台灣、西藏、東土耳其斯坦各族人民特別是中國海外民主運動對南蒙古的支持和同情。然而,在長期與中國海外民族解放運動和民主運動團體或個人的對話當中,特木其勒圖關於內蒙古前途的想法,逐漸出現變化。

他看到了流亡西藏在國際民間社會所受到的普遍關心,達賴喇嘛選擇藏漢對話和中間道路政策,使西藏民族區域高度自治得到中國民運的支持,也使他成為超越族群的反共領袖。蒙古人民亦崇拜藏傳佛教,因此達賴喇嘛的政治選擇,也對於特木其勒圖以及南蒙古民族自由運動內部產生巨大的影響。達賴喇嘛於 1988 年 6 月 15 日在法國史特拉斯堡(Strasburg)對歐

洲議會發表演說,表示願意從西藏獨立建國的立場讓步,而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在西藏實施民族區域自治,但西藏人民要求的是名副其實的民族區域自治,達賴喇嘛宣示將在西藏實施三權分立的世俗民主憲政,行政首長民選,兩院制議會,以及獨立的司法(達賴喇嘛,2009:591)。

1991 年 6 月第十一屆西藏人民議會通過《西藏流亡藏人憲章》,1992年 2 月,達賴喇嘛發表〈西藏未來政體及憲法要旨〉演說,宣告將在西藏實施憲政民主體制,1995 年,達賴喇嘛將他脫胎自史特拉斯堡演說的關於西藏前途的主張中間道路政策交付流亡西藏人民進行公決獲得支持,成為西藏流亡政府至今仍奉行不渝的官方立場(王力雄,2009:518-29)。達賴喇嘛和西藏流亡政府關於西藏自治的立場,使得中華人民共和國異常尷尬,對於流亡西藏從事西藏獨立的指控變成強詞奪理,也團結了還具有大中國意識殘餘的中國海外民運。中間道路的政治效應,受到維吾爾民族自由運動領袖世界維吾爾大會主席熱比婭・卡德爾的重視,2008 年,在達賴喇嘛的勸諭下,熱比婭公開表示支持中間道路,雖然在世維會內部掀起軒然大波(王豔等人,2009)。特木其勒圖看到中間道路路線的統一戰線作用,便也逐漸調整自身的政治主張。

2011 年 5 月,內蒙古錫林郭勒盟西烏珠穆沁旗維權牧民莫日根因抗議漢人濫挖煤礦破壞草場污染環境,被開發商卡車司機李東林故意輾斃,此一偶發事件觸及當地長期的民族問題和環境問題,引發蒙古人強烈反應,除了西烏珠穆沁旗政府遭當地民眾進入抗議官商勾結開發煤礦外,又有2,000 多名蒙古中學生和牧民包圍錫林浩特市政府,內蒙古自治區黨委書記胡春華一度下令內蒙古部分戒嚴和軍管,直到 8 月李東林遭槍決始得平息(吳雨,2011)。這是 1981 年以來內蒙古最大的學生運動。特木其勒圖意識到蒙古人生活空間遭到漢人侵略以致生存爆發危機的嚴重性更甚於以往,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統治內蒙古半世紀以後,200 萬蒙古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落居為絕對少數的現實,已經很難改變,內蒙古人的自決,不可能不考慮當地 3,000 萬漢人移民的問題。11 月,特木其勒圖在其於德國所主持召開的首屆蒙漢國際研討會《蒙漢民族和民主問題》上,乃從遷就現實的角度,首度提出了內蒙古的蒙漢二元主體論,主張「蒙人和漢人,互利共存,平等雙贏」,呼籲與會代表擱置統獨爭論,當前最為緊迫的是漢族與各少數民族一起來推動中國的制度改革和憲政民主(敏芬,2011;田牧,2011);

特木其勒圖也表示希望在內蒙古建立文化特區,而保護草原應該成為特區的核心(吳雨,2011a)。事實上,即接受了漢人移民的既成事實(曾建元,2015)。二元主體論的爭議,在於把蒙古人的主人地位下降至與客人持平,也就是把外來移民上升到和主人同等地位,沒有前後、沒有主客之別,蒙、漢都是主。內人黨內的批判者認為二元主體論與達賴喇嘛所宣導的中間道路是完全兩碼事,因為中間道路堅持藏人民族區域自治,並不承認和接受外來的漢人移民成為西藏的另一個主體(圖門烏力吉,2011)。在《蒙漢民族和民主問題》國際研討會上,特木其勒圖也提出了成立南蒙古大呼拉爾台的主張,這一意見則得到日本蒙古人的贊同(席海明,2021:216)。

2012 年 4 月,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長灘市(Long Beach)舉辦的第七屆族群青年領袖研習營上,特木其勒圖再次公開闡述蒙古文化特區的構想,主張在特區內徹底保留蒙古族傳統游牧生活不受漢族文化和工業開發的干擾,他也表示深受達賴喇嘛中間道路主張的感召,今後將更多地探討南蒙古在當前中華人民共和國架構下實施民族區域自治所面臨實際問題的解決,而獨立建國或與蒙古國和俄屬布里雅特三個蒙古統一的問題,都應待中國民主化後的條件成熟,再視未來內蒙古蒙古民族利益之所在,而通過民族自決來做成終局的決定。同場的蒙古自由聯盟黨主席魯賓丹金則表示,該黨雖然主張南蒙古獨立建國,但他們堅持以非暴力原則以尋求不同民族間的互信與諒解來達成該一目標(曾建元,2012)。

特木其勒圖在 2013 年 5 月和 2014 年 3 月接連訪問台灣,與台灣各界有廣泛和深入的接觸和交往,台灣人處理族群關係和國家認同的經驗,給了特木其勒圖相當的啟發。蓋內蒙古的蒙古文化、傳統游牧經濟和草原生態環境保護,是內蒙古當前的危機。至於內蒙古的自決或獨立,只有在中國民主化的條件下才有可能充分實現,所以當前內蒙古的治理,只能從尋求蒙漢在中國政治現狀下的合作與諒解,而這則應當要加強中國和內蒙古漢人對內蒙古問題的認識及其有關民族自決理念的素養。特木其勒圖在台灣的訪問中,意識到內蒙古的漢人移民如果對於內蒙古沒有認同,未視之為自己的新故鄉,就不會珍惜當地的人文、資源和環境,而極容易形成掠奪性的內部殖民政治與經濟,因而要解決內蒙古漢人移民與土地的疏離情形,就應創造新的論述,把內蒙古漢人也視為某種意義上內蒙古的主人,而要求他們也來共同承擔內蒙古治理的責任(曾建元,2015)。

伍、南蒙古成立大呼拉爾

2015 年 1 月,流亡各國的內蒙古人士或團體代表聚集日本東京,參加1 月 17 日由蒙古自由聯盟黨舉辦的《南蒙古的現狀和未來》研討會,會中決議成立南蒙古大呼拉爾太籌備委員會,特木其勒圖被推舉為主席。這是一個統合全球各地內蒙古團體的民主協商機制,特木其勒圖說明大呼拉爾台就跟維吾爾族的世維大會一樣,採取的是一種能夠調動全民族的力量,形成一種共同的聲音,組合成共同的力量(天溢,2015)。南蒙古大呼拉爾太籌備委員會將積極關注內蒙古的草原生態保護,蒙古人的人權問題,蒙古語言和文化的保存,以及蒙古人資源被漢人掠奪的問題(鄭凱榕,2015)。

大呼拉爾太的推動,代表海外南蒙古自由運動的重心轉移回到東亞,特別是日本。日本是蒙古自由聯盟黨的根據地,蒙古自由聯盟黨於 2006 年 12月內蒙古自治區成六十周年當年成立於日本大阪府,黨員主要為留學日本的內蒙古蒙古人。

2 月,特木其勒圖應台灣蒙古之友會之邀再次訪問台灣,他公開發言表示,南蒙古自由運動現在的奮鬥目標,是實現南蒙古真正的自治、中國的民主化以及聯邦制(鄭凱榕,2015),更坦言接受中間道路,而以「太遙遠」和「不可能」為理由,放棄追求內蒙古獨立(曾建元,2015)。

這些發言在內人黨內部引起政治風暴,內蒙古人民黨執行委員會部分委員於 3 月 1 日召開黨員特別網絡會議,決定免去特木其勒圖的黨主席職務,宣稱由秘書長浩畢斯哈拉圖代行職權。除了黨務領導上的常年問題外,衝突的導火線, 就是出在特木其勒圖的二元主體論和中間道路路線,未經黨內討論和決 議,而被認為違背蒙古人的利益和內人黨的綱領(內蒙古人民黨,2015; 劉學銚,2017:179-181)。 

內人黨進一步於 6 月 29 日至 30 日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召開了全黨 代表大會,討論並通過了黨章修改草案,強化集體組織,並設置了對黨主 席的監督機制,新的黨章更加明確了以實現南蒙古的獨立為內蒙古人民黨 的目的。道力干當選黨主席,色.巴雅爾獲選為秘書長(Na Hou, 2015)。 哈達(2015)亦對特木其勒圖在台灣的言論有所批評,聲援了道力干一系 的行動。惟道力干、浩畢斯哈拉圖一系的罷免行動並未遵守正當法律程序 原則而給予特木其勒圖答辯的機會,因而未在內人黨內部獲得普遍認可, 特木其勒圖一系也發動了反制(內蒙古人民黨危機處理委員會,2015; 2020:6)。 

2016 年 11 月 10 日,由特木其勒圖領導的內蒙古人民黨、蒙古自由聯盟黨、內蒙古民主黨、南蒙古自由民主運動基金、南蒙古青年聯盟以及青旗協會等南蒙古政黨和團體,在日本東京共同成立南蒙古大呼拉爾議會(世 界南蒙古大會),選出特木其勒圖為主席,代欽為祕書長,大會通過《南蒙 古大呼拉爾政治綱領》,其內容如下: 1. 參加南蒙古大呼拉爾的所有政黨、組織和個人,遵循《聯合國憲 章》、宣言、決議、決定,以爭取南蒙古人的政治權利和共同利益 為行動方針,以建立平等公正的南蒙古社會為宗旨。 2. 為建立平等、民主、法制化南蒙古區貢獻自己的力量,堅決反對 剝奪個人財產、損害個人權益的行為,依法保護自由市場經濟, 依法保障言論自由,提倡新聞出版自由和學術自由。 3. 堅決維護南蒙古人尊嚴,復興蒙古民族文化,尊重其他民族的文 化,保障宗教信仰自由。堅決同歧視、侮辱和詆毀蒙古民族文化 的行為作鬥爭。 4. 反對大漢族主義和極端民族主義,以建立人道主義理性社會為行 動目標,堅決反對獨裁政權,提倡政治多元化,堅持多黨競爭的基本政治原則,崇尚南蒙古人的團結統一和南蒙古人共同體。5. 南蒙古人要擺脫外族的政治壓迫、經濟侵略和文化同化等殖民制度,強化蒙古民族大團結至上意識和歷史文化交流,以建立民主、平等、人權、公平社會和爭取在自己的故鄉當家作主、過上和平幸福生活的權利為奮鬥目標。

其行動方針則如下:

1. 反對中國獨裁政府對南蒙古土地和人民的殖民統治。有效的組織抵抗運動進而實現南蒙古民族自決權。

2. 反對中國共產主義以及大漢主義。崇尚自由民主,人權,法制等普世價值觀,主張以非暴力手段開展運動。

3. 積極利用自媒體,互聯網和其他資訊媒介喚醒時代青年的覺悟,壯大南蒙古抵抗力量。定期向各民主國家議會、歐盟、聯合國人權理事會報告南蒙古現狀等等向國際社會控訴中國政權對南蒙古的殖民統治,爭取各界對南蒙古的理解和支持。

4. 在第二屆南蒙古大呼拉爾前出版發行 20世紀後半葉至今的南蒙古人權報告,揭露中國殖民政權的侵略與人權迫害。

5. 將文革時期中國政府對南蒙古人實施的種族大屠殺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記憶錄。

6. 以反人類罪向國際法庭起訴中國政府在文革時期有計劃有預謀地對南蒙古人進行的種族屠殺罪行。

7. 同歐美等世界民主國家建立友好關係,以日本和台灣為活動基地,加強同西藏流亡政府、世維會的合作,同時與香港民主化運動和海外反對中共的民運組織建立友好關係。為早一日實現南蒙古的民族自決權,實現南蒙古人的自由,民主和尊嚴而奮鬥。會後則發表《南蒙古成立自由團結聯盟宣言》,當中聲明(南蒙古大呼拉爾籌備委員會,2016):

『大呼拉爾』一詞,自我們聖祖成吉思汗時期就古已有之。當年成吉思汗召集各部落首領,依照契約協商的民主精神從而決定了蒙古帝國的政治制度和法制。今日我們決定傳承其民主精神,以現代民主政治特別是民族自決權的理念為基礎,以保護蒙古歷史傳統和文化、確立民族自決權為目標開展活動。特決定在亞洲重要民主國家日本成立大呼拉爾議會。該議會必將為受中共壓迫的蒙古人帶來希望。感謝世界所有尊重人權的人們的支持。

陸、結語

1966 年文革爆發,共產黨終於找到機會利用漢人政治運動的集體狂熱,任命漢人進駐內蒙古黨政部門,對內蒙古的蒙古民族主義以及蒙古人黨政官員幹部,而以炮製的烏蘭夫集團和新內蒙古人民革命黨為目標全面展開整肅,再以內蒙古動亂和防範蘇聯與蒙古修正主義為由,對內蒙古實施軍管和戒嚴,完成了對內蒙古的漢化殖民。文革後的內蒙古,一切已經難以回復原狀,中共中央頒布的《第 28 號文件》,旨在要求蒙古人民接受內蒙古草原牧場為漢人流民大舉侵占破壞的既成事實,又未能對防止漢人繼續湧入提出對策,因而激起 1981 年內蒙古學生運動,學運雖然未能獲得具體成果,卻培養出內蒙古一代的反對菁英。

1980 與 1990 年代之交,蘇聯和東歐社會主義國家爆發骨牌式的民主革命,蒙古則於 1990 年 2 月由大呼拉爾通過『蒙古國憲法』,改國號為蒙古國,實施憲政民主與多黨制。蒙古的民主化誘發了泛蒙古主義,受到影響的內蒙古從而出現各種反共民間組織,「南蒙古」成為具有蒙古人主體性視角的概念而從此躍出歷史舞台。由於南蒙古自由運動在內蒙古的發展受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打壓,出身 1981 年內蒙古學生運動的特木其勒圖流亡海外,乃將南蒙古自由運動的戰場由國內成功地帶向國際,由歐洲而美國。

內蒙古的民族區域自治在漢人黨國體制下遭到掏空,內蒙古的蒙古人民面對漢人大量湧入導致南蒙古人口民族結構嚴重失衡、蒙古文化嚴重流失,以及過度農耕和開礦造成的草原沙漠化環境災難,正因為欠缺足以抵治團體關於南蒙古的政治前途,大致有幾種不同的政治主張,包括獨立、割地獨立、高度自治、蒙漢二元主體分治,乃至與蒙古國合併統一等等。

然而在蒙漢民族分佈區域城鄉交錯的情況下,恐怕蒙古人必須接受已經存在多數漢人移民的既定事實。在過去的一百年間,蒙古人反對漢人的移民墾殖,從未有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黨國體制統治下,有著如此前所未有的挫敗。

內蒙古漢人的移入和濫墾,全然肇因於中共黨國專制和大漢族主義心態,漢人對內蒙古的生態破壞,更是中國和東亞沙塵暴的禍根,所以內蒙古的蒙古文化、傳統游牧經濟和草原生態環境,都面臨了重大的危機。至於內蒙古的自決或獨立,只有在中國民主化的條件下才有可能充分實現。

所以當前內蒙古治理的問題,只能從尋求蒙漢在中國政治現狀下的合作與諒解,而這則應當要加強中華人民共和國和內蒙古漢人對內蒙古問題的認識及其有關民族自決理念的素養。南蒙古大呼拉爾將總部設立在日本的一個理由,是鄰近台灣。1925 年領導創立內蒙古人民革命黨前身內蒙古國民革命黨的白雲梯,就是戰後中華民國在台灣的首任蒙藏委員會委員長,而蒙藏委員會在 2017 年裁撤後,中華民國台灣仍在文化部下設蒙藏文化中心蒙事科辦理涉蒙事務,甚至台灣自戰後至今每年仍有成吉思汗大祭持續不斷,這代表台灣有熟悉蒙古事務的中文人才,因而南蒙古自由運動應當利用台灣自由的中文傳播環境,結合台灣同情南蒙古的社會力量,將南蒙古自由運動的政治理念和主張向包括中國大陸在內的全球華人世界宣揚以及與漢人社會進行深入的討論、對話,並在自由的環境下對南蒙古的治理問題展開全方位的研究,乃可以使南蒙古問題的解決找到蒙漢兩個民族都能接受的方案。

依筆者之見,1935 年《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對內蒙古人民宣言》揭櫫的民族自決原則,應當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與南蒙古自由運動協商南蒙古終局政治地位安排的指導原則,而可以想見,在南蒙古獨立建國之外,1922年《中國共產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提出的自由聯邦制原則,應是南蒙古在中國架構下除了邦聯之外最理想的政治設計,即與西藏和新疆等非屬傳統中國本部的民族區域皆成立民主自治邦/自治共和國,而與實施禦漢人黨國的本土政治力量,因而一籌莫展,束手無策。南蒙古的各個政省市縣地方自治的民主中國成立《中國共產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所稱之中華聯邦共和國,其制度精神則應當相通於 1997 年《內蒙古人民黨章程》所主張的中國的邦聯式聯邦。事實上,1994 年由民主中國陣線嚴家其主持起草的《中華聯邦共和國憲法(建議性草案)》,也主張賦予內蒙古以自治邦的地位(曾建元,2019:158-59)。當然,無論任何一種方案,只要中國未能實現民主化而同時使南蒙古掙脫被殖民的處境,都在現階段不具有現實的意義。然而,南蒙古治理的最大挑戰,其實並不是其與中國的關係定位,而是在蒙古人已成為內蒙古土地上人口僅占約 1/10 到 1/5 的少數民族時,南蒙古如何處理內蒙古漢人的認同問題,這一種少數統治的自治制度設計,在人類憲政史上乃絕無僅有,這確實需要依賴南蒙古政治運動工作者的政治智慧來從長計議。

最後,從菁英研究的途徑來看南蒙古民族自由運動的發展,所謂中興以人才為本,如何壯大從事民族運動乃至建國運動的中堅幹部和領袖隊伍,傳承理念和價值,方才是長期從事民族自由鬥爭而是否能獲得最終勝負的關鍵。在國內,蒙古人擁有內蒙古大學等蒙古民族高等教育機構,這是連結蒙古民族菁英最重要的建制,因而能在中國文化大革命之後醞釀出內蒙古學生運動,進而發展出南蒙古自由運動。雖然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高壓統治,使南蒙古自由運動無法立足於國內,但在海外,內蒙古人民黨以及各個政治團體,乃至於大呼拉爾台,都是集合南蒙古有志之士投身與思考民族前途的重要基地和平台,他們在自由的環境當中,更有餘力來規劃和演練南蒙古的未來。因此,如何更好地集中和擴大人力資源,在海外建立南蒙古自由運動的思想和運動中樞,創造意識形態詮釋權和政治正當性,而能在歷史時刻順利和國內的民族菁英和社會群體合璧,那正是流亡海外南蒙古政治工作者所不可輕忽而必須長期埋頭耕耘的政治基礎工程。

然我們對於素樸的南蒙古民族主義的客觀存在毫無懸念,蒙古族的光榮歷史、獨特的宗教禮俗語言文化、蒙古國的獨立、各國蒙古人的交流互動,乃至於內蒙古的有限民族自治,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蒙古人的民族意識,但歷史已經說明了,基於地緣政治上作為中俄兩國的緩衝地帶,南北蒙古或三蒙的政治統一,絕難得到俄國或中國的同意,以蒙古國而論,僅僅為了維持自身的獨立和在中俄兩國間的平衡,就已倍感辛苦,在中華人

民共和國的外交壓力下,縱使對於南蒙古同胞的處境高度同情,有時基於國家利益,也會大義滅親。這也就是何以南蒙古民族自由運動對於蒙古國國家安全部門高度警戒、深怕受到滲透分化的原因。南蒙古已經為中原漢人政權牢牢掌握,加以南蒙古幾成漢人世界,更無可能建立少數統治的民族國家,所以南蒙古民族自由運動的前景,一定要將南蒙古土地上受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壓迫的漢人命運納入共同思考,而避免漢化的努力,更需要團結蒙古國民間社會力量或國際蒙古民族主義運動與海外蒙古人社區,讓南蒙古人不至於單打獨鬥,而更可能形成國際監督中華人民共和國統治南蒙古民族政策作為的集體外部力量。

大體而言,蒙古國除了建國之初曾有過南北或三蒙統一的企圖外,其餘時間,受制於地緣政治,特別是俄國用以作為與日本和中國的緩衝地帶,或者至少為了維繫與中國的經濟和政治關係的穩定,蒙古國官方不會對南蒙古獨立表示支持,其他俄屬蒙古諸國皆非主權國家,更不可能在南蒙古獨立問題或蒙古民族統一問題上表態,因那更可能引起俄羅斯浮想聯翩,而影響及俄羅斯邊疆區和周邊國際關係的和平。但 1990 年代以後,蒙古的民主化以及蘇聯的瓦解,確實開啟了蒙古民族的民間國際交往空間,這也使得南蒙古的民族治理問題,可以獲得來自各國蒙古社會的關懷和聲援,這就是我們在南蒙古自由運動在特木其勒圖流亡蒙古國之初到在美國成立內蒙古人民黨期間,所看到一路受到邊巴蘇倫領導的世界蒙古人聯合會和蒙古民族統一運動的照顧的情形。無論如何,哪怕蒙古民族無法統一建國或支持南蒙古獲得獨立,至少還能夠在保護南蒙古的民族自治上給予道義的支持。

2020 年 3 月,蒙古國頒布《蒙古文字國家大綱》,決定在 2025 年起全面恢復 1946 年後停止使用的傳統回鶻式蒙古文,在此之前,政府的新聞出版部門,自即日起,則需以斯拉夫西里爾蒙古文和回鶻式蒙古文雙文並用方式發佈所有內容,這意味著內外蒙古的文字即將統一(劉雪兒,2020)。

內蒙古在 1957 年烏蘭夫主政時期曾經有意推動使用斯拉夫西里爾蒙古文,但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所阻,現在蒙古國回復使用回鶻式蒙古文,未來對於內蒙古蒙古人在民族意識上的影響必然提升。中華人民共和國在習近平主

政任內,開始推動第二代民族政策,其實質精神就是漢化的同化政策,2011年 5 月由清華大學國情研究院院長胡鞍鋼與特約研究員胡聯合在《新疆師範大學學報》共同發表〈第二代民族政策:「促進民族交融一體和繁榮一體」〉一文,鼓吹淡化公民的族群意識和 56 個民族的觀念,強化中華民族的身份意識和身份認同,推進中華民族一體化,為第二代民族政策提供了理論基礎(杜心武,2020)。

在此一政策思維下,內蒙古教育廳於 2020 年 8 月 26 日頒布了《全區民族語言授課學校小學一年級和初中一年級使用國家統編語文教材實施方案》,要求以蒙古語授課的小學《語文》科自 9 月 1 日起改用教育部統編教材、《道德與法治》科在 2021 年秋改用教育部統編教材、2022 年秋初中一年級《歷史》科改用統編教材,這三個科目則都改以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普通話即漢語授課。這一方案的實施,觸動蒙古人的敏感神經,在內蒙古有多起集會遊行示威爆發,參與者有數萬之眾(林沂鋒,2020)。中共阿拉善盟阿拉善左旗黨委幹部蘇日娜甚至因此而跳樓自殺抗議(喬龍、程文,2020),蒙古國前總統查希亞.額勒貝格道爾吉亦致書習近平,表達不滿,但信函則遭中華人民共和國駐蒙古大使柴文睿退件(彭琤琳,2020)。表面上,內蒙古雙語教學政策的變動幅度並不大,但根本的問題則在於中華人民共和國正在收緊其民族政策,蒙古人在內蒙古已成為少數民族,蒙古人無法扭轉內蒙古全面漢化的趨勢,也無法主導內蒙古的民族自治事務,更無力抵抗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高壓專制統治,蒙古人只能藉由如雙語教學的問題,表現最後一絲民族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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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新一届中共中委中,少数民族锐减,少数民族中央委员沦为花瓶的资格都没了!

中共新一届205名中央委员当中绝大多数是汉族人,只有9人是少数民族,对比十九届中央委员,无论人数还是占比均明显下降。有评论认为,基于习近平讲求干部“效忠”的思维,这些少数民族精英将难有作为。

中共二十届中央委员主要由国家机关、各省区一二把手等组成。名单中仅有9人是少数民族,相较于十九届的16人,人数锐减,全体中央委员占比也从上届7.8%降至4%左右。

中央委员蒙古族维吾尔族仅占三席

这9人当中,蒙古族人有2人;1人是维吾尔族;其他分别来自土家族、藏族、哈萨克族、白族、壮族和回族。

接受美国之音采访的台湾国防安全研究院国安所副研究员、中亚学会伊斯兰问题专家侍建宇表示, 新一届中央委员少数民族占比缩小延续了习近平的施政脉络。

侍建宇表示:“习近平常常讲‘新时代的民族政策’。他的所谓‘新时代’就是要跟过去60年的民族政策完全不同。名义上所谓的‘民族区域自治’,还是有55个少数民族,可是实际上开启了高压的,或者强迫的中国国族认同建构过程,培养了一种对中共效忠的爱国主义。他不再容忍中共过去愿意容忍的不同民族与文化,也否定从中共从改革开放以来所认为,快速的经济增长可让少数民族认同中国的策略。”

习近平打破少数民族“配额”制

侍建宇说,习近平以自己所理解的“用人唯才”原则打破了改革开放后长期沿用的“配额”模式。

侍建宇说:“过去可能讲求少数民族地区要有多少民族干部。按照他的讲法,他是‘用人唯才’,谁可靠,谁堪用,就用谁。‘效忠最重要’。弊处是很明显的。原来的少数民族精英感觉到政府的政策改变了,对他们不公平。过去在改革开放的过程当中,他们一直用廉价的劳工和资源去帮助东边(沿海地区)发展经济。习近平把过去对少数民族的一些优惠政策全部冲淡了。原来他们可以用少数民族语言一直读书读到至少高中毕业,现在就说他们要用国家共同语言(普通话)学习。”

2020年12月,原中纪委副书记陈小江出任中国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主任,打破中共近70年来民委最高首长由少数民族出任的惯例。

侍建宇说:“说是所谓的汉化或同化政策,不如说是中共化。只是现在没有少数民族的干部符合他们的需求,所以他(习近平)会用其他民族,当然主要是汉族,来担任这个职务,可是将来如果他觉得有少数民族干部只是外表跟东部沿海的汉人不一样,而脑袋装的其他东西是一样的话,他们也会用这些少数民族干部的。”

内蒙古强推汉语教育助石泰峰上位?

日本静冈大学教授杨海英

日本静冈大学教授杨海英对美国之音表示,在他眼里,9名少数民族中央委员纯粹只是以精英作为包装,充当“花瓶”,无法实际参与中共的决策。

杨海英说:“中共多少年来造有一个花瓶,也就是56个民族,56朵花。对于习近平来说,这些花已经枯萎了,他也没必要把这些干花插在花瓶里,干脆把它们扔掉。他要推行‘中华民族’嘛。谁都知道世上没有中华民族,但是他要把其他少数民族同化到汉族里。”

杨海英特别提到中国社科院院长石泰峰,认为石泰峰之所以成为新一届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与他在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书记任内,在蒙古族小学里面推行汉语,贯彻习近平的民族政策有关。

杨海英说:“石泰峰为习主席立下了大功,在内蒙古去蒙古语教育,推行汉语教育。内蒙所谓的成功经验今后会推展到其他地方。这就是他获得重用的功绩。”

杨海英认为,中国各少数民族未来要保留自身的文化令人难以乐观。

 - 高锋 - 2022年10月25日 美国之音

旅居巴黎的蒙古人抗议中共在内蒙古推行的文化灭绝政策


        自2020 年9 月1 日起中共在内蒙古实施所谓的“双语”教育,“双语”教育的实质是消灭蒙古族语言、文字、文化的一种文化灭绝政策,这个不得人心,让全体蒙古人深恶痛绝的政策已经执行整整两年了。

     我们海外内外蒙古同胞们在每年的9月1日 和10月1 日都会举行抗议活动表达我们的诉求,呼吁中共当局停止文化灭绝政策。今年的10月1日我们内外蒙古二十余名同胞聚集在巴黎,共同抗议中共压迫少数民族政策,每一个民族都有权使用自己的母语,并且把母语传承给下一代。 

     2020 年 9 月中共当局推出的“双语”教育内蒙古各界,各学校教师,老师学生们的广泛的抵制,据不完全统计约有 30多万余名家长和学生参加了抗议活动,他们拒绝将孩子送学校。为了表达抗议,甚至有老师和公职人员以自杀表达不满!对此,中共采取了镇压活动,百余人被捕,几名抗议者至今下落未明。全面噤声,加速了在全内蒙范围内推进汉语为主要授课语言。 这使我们使用自己语言和文字空间变的越来越狭窄。

    2022年在幼儿园实施“从娃娃抓起” 政策,全面推进普通话教学,对蒙古族教师和公职人员提出汉语等级要求,加速了对内蒙古同化进程。 尽管如此,我们在海外蒙古族同胞不会停止抗议活动,因为这种民族强制同化政策关系着我们蒙古民族的生死存亡!







从欧亚大陆看日本 ——蒙古和满洲小考 - 杉山清彦

谈到“东亚中的日本历史”时,常常将日本定位于中国、朝鲜、日本这种汉字文化圈的框架中。但是,从“欧亚大陆”的观点俯瞰历史,就可发现巨大的时代走向。请看东京大学的杉山清彦副教授以“欧亚大陆”的观点对蒙古帝国至大清帝国时代的分析。

在思考世界中的日本时,首先浮现在脑海中的是“东亚”,一般被总括在中国、朝鲜、日本这一汉字文化圈中。那么,是否将日本定位于共同拥有汉字文化基础的“东亚”就可以了呢?是否它的历史与欧亚大陆的动向无关呢?不是的。尤其与以往主动吸收汉字等中国文化不同,进入13世纪的蒙古帝国时代,欧亚大陆的政治形势是直接波及影响日本的。

蒙古帝国统一欧亚大陆

征服欧亚大陆大部分地区的蒙古帝国,曾犹如征服和破坏的化身为人评说;而现在却更趋向于认为它是欧亚大陆政治统一的全盛时期。起源于欧亚大陆草原的蒙古帝国,很早就占据了沙漠绿洲上的商业城市和贸易通道,在走向庞大的政治一统的同时,打开贯穿世界的通衢大道,推进贸易的保护和振兴,在欧亚大陆促进了人、物、信息的往来和交流。日本的学术界将13-14世纪的这一时期称为“蒙古时代”,将其定位于“地理大发现(又称大航海时代,即新航路的开辟)”之前欧亚大陆统一与交流的时代。

在蒙古帝国登上历史舞台的前夕,世界各地处于中小规模政权林立状态。在东方,金朝和南宋对峙南北,朝鲜半岛上有高丽,云南有大理,宁夏、甘肃则是西夏的天下。从中亚到西亚,也分布着西辽、花剌子模、古尔王朝、鲁姆苏丹国等,在它们之下进而还有众多的地方争权割据称雄,各霸一方。十字军时代的欧州也是这种政权割据的地区之一。

1206年,统一了蒙古高原各游牧部族,结束了长达350年分裂历史的蒙古部汗铁木真,在忽里台(大聚会,即各部族首领大会)上被拥戴为君主,号称“成吉思汗”,定国名为“大蒙古国”。这就是蒙古帝国的开端。成吉思汗与后继者们展开了一场征服世界之战,至其孙忽必烈(1260-1294在位)时代,在东方,消灭了金、南宋、西夏、大理,降服了高丽;在西方,远征俄国、东欧;在西亚,占领了巴格达,消灭了阿拔斯王朝。

这种大规模的征服扩张,倚仗了强大的骑兵,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但它又不单纯是依靠军事力量来实现的。从西方的斯基泰、东方的匈奴开始,在蒙古得以最终建立的游牧国家,是游牧民掌握政权的国家,但不是单纯由游牧民构成的国家。它是一个联合体,由游牧民掌握政治和军事,将定居于绿洲都市、农耕地带的各类民众置于统治之下,并笼络国际商人从事贸易和外交,因此,其成员的生计、语言、习俗总是多民族的、复合型的。蒙古帝国也同样,它在游牧军队军事力量的基础下,集结了各种各样的游牧民、国际商人、农民、市民、工商业者,充分发挥他们在军事、外交、贸易、生产等方面的能力,运作国家,扩张帝国。建立元朝的忽必烈,将首都大都设在现在的北京,同时以这里为驿站和水路,连接陆海交通和贸易通道,接触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物和信息。《马可波罗游记》详尽地记载了忽必烈时代东方的繁荣景象。

忽必烈于1276年征服南宋后,吸收江南地区的造船、航海技术及海洋知识,试图向海上发展,从海路向亚洲各地遣送了远征军。多数情况下都因遇到强烈抵抗而撤退,但其目的原本不在征服,而是为了扩大通商和确保贸易航路,所以,13世纪末期几乎所有地区都和元朝建立了互通友好和贸易关系。

日本也是其中之一。忽必烈曾于1274年和1281年2次向日本派遣了远征军,即日本所称的“蒙古袭来”。远征军2次都在与迎击的日军交战后遭遇海难——日本将此天佑称为“神风”——,船队覆没,远征以失败告终。这一事件对岛国日本来说是空前绝后的严重局势,然而对元朝来说只不过是继征服大陆之后向海上发展的一环。他们并不是发现了日本具有值得专门为它孤注一掷的特殊价值,因而也没有全力进攻。意在征服“黄金之国日本”的说法,也并没有史料依据。

因此,虽然由于这2场战役,影响了日本和元朝的政府间关系的建立,但并没有中断日本列岛和欧亚大陆的交流,相反,民间的海上贸易、人员往来非常频繁。9世纪日本中止了向中国王朝的官方使节团“遣唐使”的派遣,代之出现的是以中国江南地区为中心的民间贸易。海上贸易商频繁地往来与日本列岛,开始将中国产品带到日本。进入蒙古时代,这样的人、物交流进一步扩大,江南的宁波和九州的博多成为枢纽,由于大陆海上商人将据点设在博多,使这里成为日中贸易的一大中心,并因此而繁荣。以学习引进制度为主要目标的遣唐使的目的地是华北的长安,与之相对,以贸易为中心的这一时期,江南优雅的文化直接传入日本,给日本文化带来巨大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蒙古时代的大陆和日本列岛的关系,可谓是“政经分离”的。

欧亚大陆中明朝的兴亡

蒙古帝国是游牧国家发展的巅峰,但同时游牧国家特有的弱点依然存在。对在严酷的环境中过着迁徙生活的游牧民来说,具有才干的领导人必不可缺,因而君主是凭借实力选出的,没有一个稳定的继承方式。同时,以动产家畜为财产的游牧民有分割继承的规矩。游牧国家中,君主继位之外,领地内的居民、所有的领地也是在子孙兄弟中分割继承的。因此,进入14世纪,以元朝为首的欧亚大陆各地的蒙古政权,随着君主权力的衰弱、继承之争等,渐渐丧失了向心力。而14世纪在世界相继发生的天灾、疫病——欧洲的黑死病也是其中之一——,则给了蒙古帝国以决定性的打击,动摇了政府在各地的统治。在元朝,白莲教徒的叛乱也日益扩大,领导人物之一的朱元璋(洪武帝,1328-1398)在现在的南京设都,建立了明朝。

以中国史上的王朝交替来说,这确实是“明的成立”,但是,从欧亚大陆的客观形势来看,它不意味“元的灭亡”。这一年,元朝宫廷舍弃大都,撤回了蒙古高原,但这只不过意味着放弃万里长城以南地区。北迁的元朝(北元),仍然保持着与昔日成吉思汗时代不相上下的势力,再加上其它大大小小的蒙古势力,从东北到云南、甘肃,犹如包围着明朝一般割据称雄,各踞一方。如此纵观当时的局势,不如说那一时期处境孤立的是新兴的明朝。虽将北元驱逐到长城以北,但蒙古战线就此止步不前,海上的倭寇又在沿海地区横行猖獗。洪武帝向高丽、日本、琉球等派遣使臣,诏谕域外有海上交通各国,宣告新王朝建立,要求承认和朝贡,同时还请求镇压倭寇,这毋宁说是暴露了明朝的窘境。这个时期,北元的忽必烈直系子孙已经灭绝,由其他成吉思汗家族出身的王族继承了大汗之位,但势力薄弱,反复不断地遭臣下废立。然而,虽然存在内乱和权力抗争,但蒙古对明朝在军事上保持了不曾有过任何动摇的优越地位,处于守势的明朝,于15世纪以后加强了万里长城的修筑,使其成为了事实上的边界线。

为了应对这种来自陆、海的安全危机,明初的外交政策有异于寻常,除外国官方使节之外的交流,均不予认可。为此,民间贸易受禁,贸易只限定在与朝贡使节间的赠答交换以及附带的交易上。依靠这种“政经不可分”的原则,至15世纪初叶,明朝成功地抑制了海上武装势力。但是在内陆,蒙古势力为寻求扩大贸易,屡屡施加军事压力;15世纪末期,随国际贸易的再度兴盛,试图打破规则获取贸易利益的活动,在海上也活跃起来。结果,在其间获得利益且赢得了武装抗争的新兴势力在各地抬头,日本列岛各地的战国“大名”(诸侯)以及将其合并的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的统一政权,便是其中之一。在明朝内部,东南沿海及长城周围的边境地区也滋长起一股势力,如受惠于经济繁荣的地方有权势者、海商以及吞食了巨额军费的驻屯军等,他们虽然置身朝廷保护之下,却未必服从统治,一统海上势力。往来于东海并掌控了海上贸易的郑芝龙(1604-1664)便是其代表。

在北方,蒙古的俺答汗(1507-1582)连年进攻明朝,以武力迫使明朝开放贸易,其根据地呼和浩特作为内蒙古的中心,通过与明朝的贸易而兴旺繁荣。以“入唐(打入中国)”来挑战明朝国际秩序,同时要求“勘合”即重启对明贸易的丰臣秀吉出兵朝鲜,可以说此举有着与俺答汗的军事行动共通的一面。其后,俺答汗与明建立了稳定的关系,而秀吉的构想则随他的死而消亡。但是,犹如更替交接一般,第三个挑战者从东北登上舞台。这就是女真人的领导人、清的奠基者努尔哈赤(1559-1626)。

作为欧亚帝国的大清帝国

曾经建立了金朝的通古斯民族女真人,在13世纪金灭亡后,处于元、明两个朝代的统治之下。16世纪明朝宫廷及富裕阶层中蔓延起奢侈之风,于是对西伯利亚的特产貂皮和入药的朝鲜人参之需求高涨,原产地东北沸腾在贸易热潮之中。为此,女真人之间以贸易利益为基础,新兴势力成长壮大并展开了激烈的斗争。最终由群雄之一的努尔哈赤成功地统一了全女真人,登上汗位,建立后金。后由皇太极继位,打进南蒙古,征服了北元直系察哈尔部。以此为契机他将民族名称由女真改为满洲,1636年定国号为大清(清)并称帝。至此,成吉思汗、忽必烈以来的蒙古大汗地位被满洲人继承。1644年明朝内乱导致灭亡,清朝便趁机越过长城迁都北京,就这样,明皇帝的地位也由清皇帝接替了。

大陆的这般动乱也不是与日本列岛无缘的。明朝灭亡后,拥戴明朝王族的政权在江南各地成立并与清朝展开对抗,但这些被称为南明的政权,在内部纷争不断的状态下,被南下的强悍的清军逐一击溃。其中福建的福州政权实力派人物、海军将领郑芝龙,曾于1645年和第二年先后两次派使者赴日,要求派遣援军。德川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1623-1651在任)与重臣、各诸侯商议,认为在清军已经控制华北、华中的情况下,为了那些没有格外情理的明朝残余势力而派遣大军远渡东海,是极不现实之举,结果,两次都拒绝了派遣援军的要求。但是,中国大陆的动乱和对日本的波及并未就此结束,郑芝龙在降伏清朝后,他的儿子、以国姓爷闻名的郑成功(1624-1662)仍站在南明一边继续进行抵抗,并屡次派使者向日本求援。南明与1662年灭亡,而郑成功则于前一年控制了台湾,并将根据地转到台湾,其势力一直抵抗到1683年。

平定了南方的这些抵抗和叛乱的,是清朝第四代皇帝康熙(1661-1722在位)。康熙皇帝在北方与打入黑龙江一带的俄国交战,1689年缔结了尼布楚条约,将俄国势力驱逐出黑龙江流域。这一时期,在欧亚大陆中部,西蒙古准噶尔部的势力迅速扩张,至18世纪中期的大约70年间,形成了清、准噶尔、沙俄三个帝国的鼎立时代。从依海相连的日本来看,17世纪80年代中国大陆的战乱终告结束,海上和平也得到恢复;但从欧亚大陆整体来看,这三个帝国的战争和外交的“大博弈”则刚刚开始。本该是天下太平的1717年,从清朝发出的“南洋海禁”令中,也可窥视出其在西北方面的对立前线中,与准噶尔帝国作战之际,巩固海防、消除背后隐患的用意所在。对大陆国家清朝来说,陆、海的局势总是联动的。这种紧张关系因1755年准噶尔帝国的崩溃而终结。乾隆皇帝(1735-1796在位)消灭了宿敌准噶尔帝国,将其领地命名为“新疆”(新疆土),至此清朝版图达到最大。就这样,清朝皇帝统治的是辽阔而呈多样化的领土,他既是满族的君主,同时又继承了蒙古大汗和明朝中华皇帝的地位,对于内陆地区,它是西藏佛教、伊斯兰教的保护者,而对于汉族以及朝贡国,又以一个信奉儒教的皇帝而君临。

作为中国、日本之镜的“欧亚大陆”

如上所述,日本列岛既非与大陆局势毫无关联,亦非单方受到影响。从世界史的角度看,存在着从陆地时代向海洋时代转变的趋势,这不仅限于欧州向海洋发展,亚洲也切切实实地朝向新的潮流转变,从以蒙古帝国为巅峰的内陆游牧民族势力推动历史进程的时代,逐渐走向大陆政权受到海上贸易动向、武力行使影响的时代。从倭寇的活动到秀吉的军事行动、而后德川幕府的出现,可以说都反映出了这种变化趋势。另一方面,满族的清朝继承了蒙古帝国欧亚大陆的辽阔疆域及复合帝国,现代中国的领土是对清朝版图的延承,这一点在理解现代时是不可忘记的。“欧亚大陆”这一视点,无论对日本还是对中国,可以说都是令人重新审视其历史的明镜。

杉山清彦SUGIYAMA Kiyohiko署名文章 - 东京大学研究生院综合文化研究科副教授

https://www.nippon.com/cn/features/c00102/

蒙语教学风波:模范自治区不再,北京不要朋友,宁要敌人

1995年,谢飞导演,张承志编剧的蒙古语电影《黑骏马》上映。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内蒙古歌手腾格尔出演一位蒙古青年。青年离开草原十二年,再回乡时物是人非。

电影里探望故人的青年教草原学生演唱歌谣。那是腾格尔1980年代创作的《蒙古人》。歌词源于蒙古国诗人奇·其木德(Choijil Chimid):“养育我的这片土地,当我身躯一样爱惜;沐浴我的江河水,母亲的乳汁一样甘甜……”

《蒙古人》和腾格尔的嗓音传唱于中国大街小巷,从演唱会到中央电视台节目。没人会认为这首歌有何敏感。更没人料到它会在2020年一场抗议中被唱响。九月初,抗议在内蒙古自治区爆发,反对在蒙古族学校引入普通话教学的国家统编语文课。几天之内,网上流传着各式消息和现场录像。某影像片段中,数百群众聚在一间学校门口,高唱蒙古语的《蒙古人》:“蒙古人啊,是热爱故乡的人。”

一切源于2020年8月底的消息:新学期开始,内蒙古自治区蒙古族中小学的三门科目——语文,政治和历史,要逐渐转为普通话(“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教学。政府称,原蒙语语文课将继续,和普通话语文课并行不悖。但诸多家长和学生担心改革将冲击原有的双语教学体系。更有人担心这是进一步“汉化”或“同化”的开端。围绕着这道“新政”,种种不安发酵、扩散,最终变成在2020年中国少见的一场群体性事件。

过去十年,中国边疆民族问题愈发扎眼,内蒙古却几乎风平浪静。但如今这场抗议,让北京治下的这个“模范自治区”站到了一个路口。

一场文化保育运动

内蒙古的抗议传出后,有中国民族主义者随即将之解读为“蒙独”。外界则有人认为这是“南蒙古觉醒”或是对“文化灭绝”的激烈反应。有评论员认为这场抗议像2014年的香港。

在新闻和消息都被严格封锁的时代,网上消息倾向于夸张演绎抗议的性质。反而,综合各种信息,这场运动看起来更像是广州2010年“保卫粤语”运动的内蒙古翻版。

9月2日到3日,通辽市(哲里木盟)警方在网上公布了一系列征集线索悬赏,查找数十名涉嫌“寻衅滋事”的人士。网民打开链接,发现里面是一个个抗议现场摄像头拍摄到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照片里有白天也有黑夜。一次性能贴出如此众多的“寻衅滋事者”,多少意味着运动的自发性质。

网上还能看到抗议者在基层传统社会中的动员:微博上有人上载据称是牧民的签名和手印,围成圆形,呼应着上世纪初草原群众运动的“独贵龙”(Duguilang)运动。看起来,相比城市,更紧密抱团的牧区人际关系提供了另一种动员渠道。

尽管如此,大多数视频和消息都和学校相关。这可以意味着运动并没有在社会其他空间中大规模爆发。学校的抗议则结合了个体行为和学生的集体行动。9月初,自治区各级政府连续发出文件,要求保证学生返校。这意味着有不少有蒙古族家庭拒绝将孩子送回学校上课,或是希望将孩子接回家不去上学,以实现一种个体化的、变相的“罢课”抗议。正是因为这样,许多视频和传言才都围绕着学校的大门拉锯。一则视频中,一群中学生冲过学校大门,口中用蒙语呼喊着“让我们出去,我们胜利了!”,围观的人群则高举手机拍摄,警察和保安没有阻止,停在一旁。同时,在内蒙古东部流传着一个目前无法确证的传闻,声称有一名女生因为学校不给出校门,心急之下从教学楼跳下。

抗议运动的议程又是高度具体的。翻看诸多民众签名的网络图片,几乎都以反对教学改革为核心诉求,语言也和汉族常见的“请愿”并无二致,更不像新疆、西藏等地曾经的抗议运动那样包含对政治权力的进一步诉求。

运动也在网上积攒能量。尽管蒙古文社交平台Bainu在抗议爆发前夕被政府暂时关闭,但有关抗议的信息还是出现在了快手、抖音和微博等平台上。不少蒙古族人士,包括学生、乐手、普通市民、农民和牧民,通过展示签名,分享书摘等方式表达对运动的支持。但这也意味着有大量的行动是通过网络“展示”完成的。看起来,对非学生和非家长的蒙古族群众而言,抗议的线上热度似乎大于线下。

这些特质都类似2010年广州的“保卫粤语运动”。并且,相比那场运动,内蒙古爆发的抗议看起来更为温和,更加节制。

保卫粤语运动是2010年广州市的一次群体性事件。当时,官方有计划增加市营电视台普通话节目。有市民认为粤语长期被普通话打压,面临危机,以此为导火索,许多人通过互联网串联、表达不满。当年7月25日,上千人聚集在江南西地铁站抗议;8月1日,又有数千人在人民公园呼喊口号,高唱包括《海阔天空》、《光辉岁月》在内的粤语歌曲。

内蒙古的抗议运动,和保卫粤语运动所共享的,是对自身独特文化所面临的处境的担忧。相比其他自治区,内蒙古自治区中的蒙古族无论在人口比例,还是母语的使用程度上都偏低。2010年数据显示,自治区中蒙古族人口422万人,远少于汉族的1960万人。许多蒙古族已经以汉语北方方言作为母语。而当地蒙语也大量混合普通话词汇。对许多蒙古族来说,生活习惯已经和北方汉族愈发交融,使得蒙语和传统文化确实面临一场危机:缺少继承,母语人口变少,受主流文化影响越来越大。

统编教材只不过是为这样的焦虑增添了一把柴火。

值得指出的是,这场维护蒙古语的文化保育运动,甚至比“保粤运动”还要温和得多。2010年时,为了反击普通话,广州人举出了“广州人讲广州话,唔识讲就返乡下”(不会讲就回乡下)的海报,“煲冬瓜”(普通话)和“捞仔”(对北方人的蔑称)等词汇时有耳闻。而目前为止,我们几乎没有在内蒙古抗议的视频和照片中,看见反对普通话或反对汉族的标语或口号,更没有传出汉族人士被攻击的报导。

“模范自治区”的由来

温和的抗议背后,是内蒙古自治区的“模范自治区”身份与特殊的历史地位。对照今日的危机局面,这显得格外讽刺。

中世纪以来,中华帝国的广大疆域端赖于内陆农耕地带和草原游牧地带的结盟,若没有草原民族相助,中原王朝最极致的疆域也只能沿着农耕地带扩张——塔里木盆地周围的西域农耕绿洲要比长城以北的草原地带更容易并入中原王朝版图。而越过长城控制草原的清帝国,依赖的是和蒙古的血缘姻亲——皇太极时代开始和蒙古科尔沁部的制度化联姻,是帝国扩张的一大支柱。

而如今爆发抗议的通辽市(哲里木盟),就是科尔沁部的核心地带。也是历史上孝庄皇太后的出生地。

满蒙联姻的“帝国柱石”在近代几番流转。俄罗斯通过蒙古国的独立削弱北京(南京)对东方和北方的控制,日本和蒙古东部结盟来向察哈尔和长城内扩张,北洋政府试图把内蒙古切成数个省,归属内地管辖“分而治之”。而中共之所以能取得最终胜利,蒙古人的帮助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支因素。

根据官方历史叙事,早在1920年代,中共就开始积极培养蒙古族干部,乌兰夫、多松年、李裕智等人被中共远派莫斯科接受系统的共产党干部训练,回国后投身革命。二战中,乌兰夫等人领导的中共蒙古族部队协助延安维持了黄河河套一带的防线,让中共可以依靠黄河阻隔日军。日本投降后,又是蒙古族共产党员帮助中共完成了对今天内蒙古的控制——1945年,草原东部复建“内蒙古人民革命党”,宣布内蒙古东部自治,成立“内蒙古人民共和国临时政府”,乌兰夫“单刀赴会”与其谈判,阻止了后者的独立倾向,最终以内蒙古自治政府,即之后的内蒙古自治区为解决方案,成为中共治下第一个省级民族区域自治政府。时至今日,乌兰夫的后人都是自治区的重要政治力量。

抱持更蒙古民族主义倾向的日籍蒙古族历史学家杨海英在《蒙古骑兵在西藏挥舞日本刀》一书中,感慨中国蒙古族缺少民族意识,对汉族的统治听之任之。但事实的确是,至少在近三十年来,中国蒙古族的处境,和西藏、新疆等地少数民族大为不同——蒙古族的干部在体制内已经上升到了高位——前国务院秘书长杨晶、吉林省委书记巴音朝鲁、国家民委主任巴特尔、前驻英大使暨外交部前副部长傅莹,不用说在文化、教育、科技及其他领域的诸多蒙古族名人。这和蒙古族数百年的“共治”地位无法分开,也和中共建政中蒙古族的角色有所关联。

甚至,中共历史上少数民族地区最残酷的肃反和清洗事件之一——1960年代文革中造成至少数万人无辜死亡的“内蒙古人民革命党”事件,也在今天被蒙古族知识分子理解为文革普遍创伤的一部分。许多蒙古族在谈到这段历史时,会主动将之和内地汉族知识分子、官员干部受到的冲击并列——尽管事实上,“内人党”清洗明显源自北京对蒙古族干部的不信任:北京担心内蒙干部勾连外蒙,在中苏关系急剧恶化时为苏联进攻打开大门。

在中蒙边界毫无冲突的今天,内蒙古蒙古人的身份认同,完全不对北京构成威胁。尽管在外人看来,蒙古国好像是蒙古族的“祖国”,但内外蒙古之间却有着不一样的认同。在看中部族和血缘关系的蒙古政治中,外蒙古以喀尔喀部(Khalkha)为绝大主流,和内蒙古的察哈尔、科尔沁、土默特诸部区分开来。长期的俄罗斯/苏联影响,又让蒙古国和内蒙古在文化、思想、语言文字乃至饮食上拥有相当大的差异。蒙古国人时有蔑称内蒙人为“huojia”(汉语“伙计”的谐音),足以反映出二者之间的区别。

过去三十年里,北京非常精明地用一套蒙古历史叙事成功地维系了内蒙古蒙古人的双重认同。北京允许蒙古族将成吉思汗的大蒙古帝国视为自己的祖国,而又宣称大蒙古国——及元帝国,也是中华正统的一部分。这套叙事的前提是认同中国曾经一度是一个蒙古国家而中国本身带因此有某种“蒙古性”。而相比之下,蒙古国只是成吉思汗遗产的部分继承者,无法独自代表蒙古。内蒙古出身的剑桥大学教授乌·额·宝力格(Uradyn E. Bulag)就认为这种对内蒙古蒙古性的认可,使内蒙古的蒙古人和蒙古国认同拉开一定距离:“中国这样大的国家都没有权力否定或者是取消我的蒙古性……另外一个蒙古部落有什么权力来否认、取消我的蒙古性呢?”言下之意是,国家对蒙古性的认可,是内蒙古蒙族能够认同中国人身份的一个前提。

内蒙古在各项指标上也和其他少数民族地区不同:从建政起,内蒙人口中就是汉族占大多数而蒙古族占少数。经济上,内蒙古的数据则类似东北省份,对中央政府经济支援的依赖度远低于新疆或者西藏。

蒙汉也堪称中国——哪怕是以“皇汉”大汉族主义者标准——民族关系的“典范”。比如内蒙古人口最密集的通辽也即科尔沁部一带,已经农垦上百年,大量蒙古族人口已经习惯了定居的农业生活,和汉族也是大量混居,蒙古族忘却蒙语,汉族学会蒙语的情况时有发生。熟习蒙语者的日常会话中也几乎都混合着汉语词。“说普通话”在广大内蒙社会根本没有阻力。这和新疆、西藏乃至不少南方汉族地区都格外不同。事实上,近代以来内蒙古的民族关系完全是温和的“同化”趋势——这令许多蒙古族知识分子担忧文化保育和身份维系,但也印证了中共在内蒙古的成功。甚至,这次引发危机的少数民族语言教学,在内蒙古已经愈发边缘化,近年来蒙古族学校的招生渐少,许多学生为了前景会选择就读汉校,蒙校的很多学生是较为底层的牧民或农民子弟,这使得不少蒙古族学校毕业生和家长因为焦虑教改后的未来就业前景而加入抗议。

在蒙古族中甚至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民间传说,最高领导人习近平的母亲齐心的家族,是蒙古齐步樵氏或齐穆克氏等分支的后人。这个传说使不少人宁愿相信,就算中央对其他少数民族严苛,也会对蒙古族有特殊对待。在民族政策日益收紧的近年,内蒙古社会仍然保持着之前的惯性,尽管此刻,风声渐渐入耳,终于抵达了草原。

到如今讽刺的是,无论是历史或革命传统,还是族群交融的现实,都没能阻止“全国一盘棋”的语言政策在内蒙古落地。8月31日,微信中流传一篇蒙学学者“白音小姐姐”的文章,呼吁在内蒙暂缓包括淡化族群意识和改革教学语言在内的“第二代民族政策”。“蒙古族过去是和我们一起闹革命,从血与火中携手站起来的兄弟和战友……跟我们是一个妈的双胞胎,是最亲的同胞。”

这篇呼吁很快被全网删除。而9月2日,自治区政府召开会议,会上指“推进统编教材使用是党和国家对民族地区的关怀,有利于促进民族团结和民族地区的发展进步……落实好这项政策是我们必须完成的一项重大政治任务。”随后,自治区各地的警方纷纷“亮剑”,警告不会容忍聚众抗议向政府施压的行为。

第二代民族政策的牺牲品

平心而论,相比八月末自治区中流传的消息,最终推行出台的教改措施是“温和”的。一开始的传说是,在未来,自治区内少数民族学校的所有教学语言都要改为普通话,仅仅保留一门少数民族语言课。但最终出台的方案中,暂未取消蒙古语的教学语言地位,只是将北京最在意的、和意识形态最紧密相连的三门科目——语文、政治、历史——改为普通话教学。

同样是平心而论,这一政策也仍然是激进的。真正激进之处,是其背后的“第二代民族政策”,与其中专横、武断、颠覆性而“全国一盘棋”的思维模式。这意味着将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彻底改变,而新的制度,又不可能为少数民族提供其宣称的好处。

所谓的第二代民族政策,始于2014年的“中央第四次民族工作会议”,会议上强调要形成“中华民族”认同,淡化“民族”这一源自苏联民族政策的概念。尤其是关于语言,会议上强调“语言不通就难以沟通,不沟通就难以达成理解,就难以形成认同……少数民族学好国家通用语言,对就业、接受现代科学文化知识、融入社会都有利。要积极推进民汉合校、混合编班,形成共学共进的氛围和条件。”

按照大力鼓吹将“民族”由“nation”翻译成“ethnicity”,积极推行融合政策,以图见证“中国版奥巴马”的前北京大学社会学教授马戎对2014年会议的解读,在这次会议之后,先前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几乎是注定要淡化了,只是因为其涉及许多利益,不宜直接取消,但总体的方向是推向“民族大熔炉”,“效仿”美国,打破民族之间的“藩篱”。实现基于同样身份(“中华民族”)的“平等”。

由此才可以理解,为何在内蒙古如此没有民族矛盾,蒙古人又无不将自己视为中国一员的今天,北京宁可激起蒙古族的反对,乃至宁可将原先的朋友一步步推向敌人,也要强行推动普通话教学政策的统一安排。这是因为第二代民族政策显然被视为“长治久安”的百年乃至“千年大计”之一,在政策制定和决策者的眼中,这些当下的阻碍绝对都是要“被克服”和“被越过”的。如果蒙古族产生了意见,那在他们眼中就恰恰是政策合理性的证明,证明了蒙古族并没有想象中对中央那么忠诚;如果内蒙古由此产生了民族问题,那么在他们眼中就恰恰反映出铁腕推行政策的必要,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民族问题,“消除潜在风险”。

更令人无法回避的是,无论“第二代民族政策”如何宣称自己追求像美国那样的民族熔炉,它都无法赋予少数民族追求不被歧视的公民权的空间。因中国的政治体制就不以公民权利作为基本的运行模式。另一方面,民族区域自治的“皮”仍然为了门面而撑着,这使得“熔炉”中的个体仍然要携带自己的民族身份,这个身份为民族歧视提供了条件,却淡化了民族地区、民族经济、民族教育和民族的社群纽带。这等于是逼迫少数民族个体“公平”地和主流民族在市场中竞争,又系统性地仍然为他们打上少数民族标签。他们既无法以公民的身份开展反歧视运动,却又也不再有任何系统性的优惠福利。而他们必须投身的市场竞争的规则,又明确是主流民族所主导的。( 作者:田沙)

蒙古人泰国被捕 称狱中遭国安威逼认罪遣返

内蒙古呼和浩特曾参与反对“双语教育”运动的教师阿迪亚,逃亡到泰国曼谷并向联合国难民署申请难民身分。上个月刚获得政治难民身分的阿迪亚,十天前却被关入曼谷移民监狱。近期,多名中国使馆人员及内蒙的警察进入监狱,逼迫阿迪亚签字认罪称“愿意回国”,但被阿迪亚拒绝。不过,周三晚间九点许,本台报道发出数小时后,阿迪亚的姐姐告诉记者,阿迪亚已经获保释。但阿迪亚能否免于被遣返仍不确定。

内蒙古维权人士在泰国遭中国特工严刑拷打

今年10月5日,已获得联合国难民署难民身份的内蒙古流亡活动人士阿迪亚(中国护照名字:吴国兴),在曼谷郊区的租屋处被泰国移民警察逮捕。其后,阿迪亚立即被迫在曼谷移民拘留中心的一个小牢房内多次与中国大使馆官员会面,当时没有任何泰国人员在场。中国使馆人员指责阿迪亚“违反了中国的相关法律”,包括“非法占用他人财产”,并要求他签署“认罪并愿意回国”的信。阿迪亚拒绝签字。

海外内蒙古人民党驻伦敦代表恩和吉日嘎郎本周三(2日)告诉自由亚洲电台,阿迪亚目前被羁押在曼谷移民监狱内:“被抓之前,他在临时拘留所内,中共4个国安警察找阿迪亚谈话,期间还要求他签字回国认罪。阿迪亚不愿意签字,他知道签字后就会被他们带回国。”

据总部在美国的人权组织南蒙古人权信息中心披露,10月19日,四名身穿制服的中国国安人员参观了关押阿迪亚的看守所,其中一名特工自称是内蒙古自治区公安厅派出人员。由于阿迪亚( Adiyaa) 一直拒绝在这封信上签字,四名特工轮流反复殴打他,直到他在特工准备的所有文件上签字。

阿迪亚胞姐筹款营救弟弟

本台联系到阿迪亚的姐姐国艳。她说正在曼谷展开营救弟弟的行动:“他现在还被关在里面,昨天我们把保释金凑齐了,担保人说今天去办理手续。”

对于阿迪亚被羁押期间遭到来自中国的国安人员殴打和逼迫写认罪书。国艳说:“有一个人是内蒙古公安厅的,其他的人从哪个地方来,我们不清楚,都是公安系统的人。”

阿迪亚获得联合国难民证。(家属提供/记者古亭)

国艳说,她已经把此事的来龙去脉告知联合国难民署。如果阿迪亚拒绝回中国,泰国警方就不能将其引渡中国:“他被迫写的认罪和签字,如果本人不同意可以否认,可以不回去(中国)。我们得到难民署确切答案后,坚决不回去。”

34岁的阿迪亚于去年2月从柬埔寨越境赴泰国寻求政治庇护。他现已取得联合国难民署发出的难民身份证,但是中国大使馆和泰国当局都告诉他,驱逐程序正在进行中。

阿迪亚的姐姐国艳说,弟弟曾在内蒙古首府呼和浩特经营一家蒙古语培训中心,教蒙古族学生蒙古语和软件编程。他还参与了2020年9月在内蒙古的反对双语教育维权活动:“主要是有一个双语教育,他禁止用我们(蒙古族)自己的语言去学习课本上的知识,到现在仍有很多蒙古族人在反对。”

阿迪亚曾参与抗议双语政策活动

2020年9月,阿迪亚参与了针对中国政府所谓“第二代双语教育政策”的抗议活动。10月,阿迪亚的培训中心以“非法企业”之名被关闭。

现旅居德国的南蒙古议会主席席海明认为,阿迪亚面临被中国遣返的命运,说明中国当局对两年前发生的那一场抗争运动采取镇压手段。他呼吁国际社会关注蒙古族人在中国境内的生存环境。他对本台说:“因为他们在保护母语运动中被镇压,甚至逃亡国外,但安全仍然得不到保障,即便是联合国难民署已经确认了他的难民身份,但是中国政府在海外大量搞治外法权。在很多国家设立秘密据点,在国外追踪和镇压反抗或试图逃亡海外的人。”

当天晚上8点45分,国艳告诉本台记者,她的弟弟阿迪亚已经从曼谷移民监狱获得保释,她并感谢本台对此次事件的关注。

阿迪亚今年34岁,蒙古族人,出生于内蒙古东部科尔沁右中旗。为了逃离中国政府的迫害,他于 2021 年 2 月与 7 名家人一起从柬埔寨越过边境抵达泰国。

阿迪亚曾经在内蒙古首府呼和浩特经营着一家蒙古语培训中心。在那里,他教蒙古族学生蒙古语和软件编程。

2020年9月,阿迪亚积极参与了针对中国政府所谓“第二代双语教育政策”的全地区群众抗议活动。该政策旨在从内蒙古的所有教育系统和社会生活中彻底消除蒙古语。

2020 年 10 月 10 日,阿迪亚的培训中心作为“非法企业”被关闭。

“从那时起,我们家的所有成员都不断受到当地警察和国家安全部门的骚扰,即使我作为一名研究蒙古传统艺术的博士生,也不得不放弃我的学业离开中国。”图尔戈瓦在曼谷一个未公开的地点通过电话告诉南蒙古人权信息中心。

据悉,阿迪亚案已引起联合国难民署曼谷办事处的注意。

“难民署官员在拘留中心探望了我的兄弟。然而我的兄弟仍然被拘留。我们随时都可能被遣返回中国,”图尔戈瓦补充道。

记者:古亭    责编:许书婷 陈美华 嘉远    网编:瑞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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