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4日星期六

蒙中关系:远而不疏,近而不狎,亦信亦疑


联解体之后,蒙古逐步走向民主体制,市场经济也有了长足发展。仅有270多万人口的蒙古在中国和俄罗斯两个强大邻国的夹缝之间,正试图寻找一条独立和开放的道路。目前正在蒙古进行的一次多国军事演习就包括了十多个国家,但没有蒙古的两个邻国中国和俄罗斯。

2008”的演习是蒙古和美国自2003年以来的第6次联合演习,主要内容是维和及救灾行动。中国,俄罗斯,韩国,日本被邀请参加观摩。据蒙古军队领导人透露,本来有意邀中国参加演习,但因遭到美国国防部的反对而作罢。这自然引起中方的不满。官方的青年参考报载文称,美国在反恐的名义下利用演习之机,在蒙古安装雷达监视装置。德国外交政策协会的中亚问题专家乌姆巴赫指出,鉴于蒙古与中俄两国复杂的历史关系,保持一定距离是蒙古一贯的外交路线:“在此背景下蒙古试图与中俄维持正常的关系,就中国来说尤其是出于经济考虑。但同时蒙古对中国的政策怀有极大的不信任,因此试图在对外关系上寻求平衡,与西方,特别是美国加强外交和安全合作。另外欧盟对蒙古也具有重要意义。”

美国近年来加强了与蒙古的军事合作。去年美国总统布什访问蒙古时赞扬该国成功完成了从共产专制到民主的过渡。41岁的蒙古总理恩赫巴亚尔今年一月上任以来,以其亲西方的外交路线引起关注。“在过去几个月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和俄罗斯希望吸收蒙古加入以联合反恐为主要宗旨的上海合作组织,但蒙古没有接受。因为这不符合其一贯的对外政策,而且蒙古担心一旦加入可能破坏其独立均衡的外交政策的基础。所以最后达成妥协,蒙古成为上海合作组织的观察员。”

中国和蒙古的经济关系日益密切。中国对能源和原材料的需求使得矿产资源的丰富蒙古获得了丰厚的出口收益。对中国的出口占了蒙古出口总额的一半,绝大部分是矿产和原材料。中国是蒙古最大的投资方,还向蒙古发放贷款,提供发展援助。蒙古建筑业的80%掌握在中国企业的手中。在地广人稀的蒙古,许多人担心本国经济会成为中国的附庸。乌姆巴核赫博士指出:“不少蒙古人担心,由于同中国的经济交往不断扩大,中国势力和移民的渗入,蒙古会被汉化。在国内政治领域,泛蒙古运动等民族主义势力的影响不断扩大,与此不无关系。而中国对蒙古经济的影响今后还会进一步扩大。”

一方面与中国的经贸关系正是蒙古经济发展所需要的,但另一方面蒙古又担心中国这个邻国对自己的影响过于强大。乌姆巴赫博士认为,蒙古同中国及俄罗斯的关系有类似的地方,但蒙古对中国的不信任更甚于对俄罗斯。

近年来,由于国际反恐战争的需要和世界对能源的渴求,被包围在中俄两国之间,经济虽然落后,矿产资源却十分丰富的蒙古才再次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同时也变成了国际政治力量角力的场所。作为中亚地区的年轻民主国家,蒙古一方面在中俄两国之间寻求平衡,一方面在世界其它地区积极寻找经济伙伴和政治盟友。

本周三,德国阿登纳基金会在柏林举办了第六届蒙德论坛。蒙古与中欧的关系便是这次论坛所讨论的主要话题之一。远交近攻是战国时代秦国的国策,也是近代不少国家所采用过的外交战略。然而,对于今天的蒙古来说,“远交近攻”的战略显然不适合于蒙古的国情。

蒙古仅有不到300万人口,北面与俄国接壤,东西南三面被中国包围。无论是从领土面积、人口数量还是从国力上相比,地广人稀的蒙古国都无法与中俄两国抗衡。因此,蒙古一面实行与中俄两国保持“友好关系”的外交政策,尽可能地在双方之间保持平衡,另一面与日本和韩国结盟,同时利用自己的地缘优势和丰富的矿藏到欧美寻找盟友。欧盟始终是蒙古国积极争取的对象之一。

欧盟议会中亚委员会成员、来自德国的议员伊丽莎白•耶格勒回忆说,1999年,她刚刚加入中亚委员会的时候,中亚国家根本不是欧盟的工作重点。2001年开始的反恐战争改变了世界格局,同时也改变了欧盟的工作范围。欧盟担心中亚地区会成为毒品和武器交易的自由市场。用耶格勒的话说,蒙古国在欧盟的眼中,是这个地区最安静,最稳定的伙伴。

1992年,蒙古放弃了社会主义制度,实行民主议会制,并全面过渡到市场经济。从这时开始,欧盟一共向蒙古国提供了7亿欧元的援助。2005年中,欧盟更是向蒙古敞开了欧洲市场的大门。几乎所有的蒙古产品均可免税进入欧盟市场。

蒙古国经济落后。地下却蕴藏着丰富的矿藏。除了煤、金、铁、锡、稀土等之外,其铜矿储存量居亚洲之首。同时,据初步勘测,蒙古国的地下还储存着约140万吨左右,制造原子弹所需要的铀,蒙古国的铀储存量居世界前十位。

中国目前是在蒙古投资最多的国家,占蒙古外资的47,4%。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常玢在接受本台采访时解释说:“蒙古和中国有4000多公里的共同边界,也是中国向北推进的天然屏障。前几年,胡锦涛主席到蒙古去访问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主要是在基础设施和矿产资源两个方面开展合作。”

胡锦涛的这番讲话为中资企业在蒙古的投资方向定下了基调。迄今为止,有2000多家中国企业进入了蒙古,大多从事矿业开采工作。除此之外,中方也希望能够把更多的农产品、轻工业品和生产技术出口蒙古。

“蒙古国的羊绒出口占世界第二位。但是,它的技术非常落后,主要是原料出口。蒙古其实可以利用地缘优势,引进中国技术。一部分蒙古人认为中国的技术不够先进,不够完善。但是中国的技术很实用,而且价格也便宜。”常玢认为,中蒙两国的经济有很大的互补性,他同时设想着,能够将中国过剩的劳动力输出到蒙古。

然而,这一设想却加深了部分蒙古人已有的担忧。不少蒙古人担心遭到中国的经济入侵,同时也担心中国企业会将自己不用的过时生产技术销到蒙古,从而造成对环境的破坏。蒙古议员巴特乌尔在蒙德论坛上批评中资企业将中国盛行的腐败问题带入了蒙古国。他说有不少中资企业为了争取采矿执照,采用不法手段对当地官员行贿。为此,蒙古不得不吊销了部分中资企业的执照。为了限制腐败风的蔓延,蒙古政府要求全国6000余名官员在互联网上公布他们的收入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