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12日星期六

内蒙古草原生态危机

草原在呻吟,真正的草原儿女在哀叹,那些曾经在草原长大的达拉嘎们都在作何想?我们这点微弱的呼喊,但愿能振撼人们的心,特别是那些达拉嘎们。

干旱的四子王草原
根据内蒙古四子王旗民政局资料,截至7月上旬末,四子王旗各地干土层10厘米以上,土壤湿度不足4.0%,处于严重失墒状态,小麦及牧草成片枯黄死亡,草原变黄,马铃薯生长严重受阻,干旱范围之广、程度之重是建站五十年来首次。

干旱不仅影响该旗牧业生产,也危及到人们的饮水问题,现全旗干旱程度已达重旱或特旱。其中油菜籽受旱面积25万亩绝收17万亩,小麦全部受旱绝收16万亩,玉米、杂粮受旱10万亩,绝收6 万亩,绝收面积占播种面积的50%以上。马铃署受旱也较为严重,目前尚未估计绝收面积。牧区草场全部受旱,牲畜吃青不如以前,受旱草场 2000万亩以上,人畜饮水困难,受灾小畜达5万头只、大畜达5000匹(峰)受灾人口0.8万人之多。

草场的退化是内蒙古的严峻问题,特别是在其西部和西北地区。它导致土壤侵蚀、洪灾、沙漠化和沙尘暴。中国政府从2000年开始执行所谓“退牧还草”, “退牧还林”的政策。使得牧民无草原放牧,没有了奶食品,更是没有了传统的牛羊肉可吃。
有人说草原沙漠化的原因是:过度放牧,所以中国政府禁止放牧。然而,为什么蒙古草原上畜牧已经进行几千年了,而只是现在草原才退化呢?走进内蒙古,从草原生态学家了解到,他们所观察到的草原退化原因与上述说法根本不同。

原生文化的衰落的结果,这种原生文化比现代乱开垦,乱挖矿方式更适应当地的环境。



衰落的一大原因, 是分田到户等中国政府政策不科学,对原生文化和传统生计破坏非常大。

蒙古草原的牧民过去是游牧:哪里有降雨,他们就将牧群赶到哪里。他们没有土地私有制,天人合一,完全顺从了大自然规律。
1949年共产党执政后,尤其是最近几十年,大片的土地被开垦和作为定居点。由于牧民总是不愿意从事农业并且不擅长农业,加上中国政府有计划地从中国其他地方移民的农民大量涌入。

蒸发率很高,被灌溉的土地很快盐碱化。即使这样的土地被放弃,破坏仍然还在。大约一半的耕种土地弃耕,被弃耕的农地产草量仅仅只有邻近草场产草量的三分之一。

1949年以来,内蒙古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草地变成了农地,这些问题大范围地存在。愚昧的政策使土地进一步退化。由于湿地的土壤肥沃并且容易找到水源,所以很多湿地被选中用来转化为农地。

结果是,周围的土地经常变得很干旱。老鼠和蝗虫就繁殖起来,因为它们的天敌没有生存的栖息地。地表水的过度使用和地下水的过度抽取用于灌溉使地下水位下降,由此导致很多多年生的草类和灌木衰退或死亡。

挖矿,采矿业和别的高污染工业在近些年出现,消耗并污染了更多的水。由于这里的河流大多为内陆河或季节性河流,污染的后果就高度集中并持续时间很长。所有这些因素减少了剩下的草原的承载能力。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牧民继续他们的流动和集体生活方式,因为传统的氏族和部落在中国政府的“人民公社”体制格格不入。

然而,在1984年,这一体制又被所谓“家庭联产承包制”所取代。尽管土地在官方名义上继续属于所谓公社,但它的使用权被分割和分配给一个个家庭。实际上,所有的家庭只能在各自在几平方公里的孤立的牧场上定居。

因为传统的来自部落的支持已经没有了,衰落溃了。

栅栏建立起来以分割牧场,这些不仅昂贵,而且需要稀缺的木材,并伤害野生动物,这导致鼠害虫害更频繁爆发。更重要的是,栅栏结束了迁移。在雨量丰富的年份,牧场将饲养更多的牲畜,而在干旱的年份,土地则被过度放牧。土壤侵蚀很快就开始了,往往从牧场定居点或牲畜饮水点开始向周围扩散,这些地方被牲畜更多地啃食和践踏。

在中国政府政策的鼓励下,越来越多的家庭转而种植玉米或其他的高产草类以增补牲畜的食物,——如前所述,这些水和资源密集的活动对环境高度有害,并长期来说对生产不利。

与广泛的看法相左,传统的牧民——那些已经放牧至少100年的家庭,这些家庭大多数是蒙古族,不应该对过度放牧负主要责任。

一项调查发现,在一个特定地区有30,000头超过放牧承载能力的牲畜。牧民只应对其中的3000头负责;最近定居的农民为其中的8000头负责,而新到的外来者(下岗工人或失地农民,等等)有5000头,而政府雇员拥有14,000头。

政府雇员在别人的牧场上饲养牲畜。在有些情况下,甚至很低级别的雇员如教师也有足够的权力和特权要求牧民照顾他们的牲畜,而只给牧民很少的钱。由于不关心牧场的未来,这些政府雇员极少关心过度放牧。

根据中国政府的计划,在2006年以前,650,000 人将被重新安置。据统计材料,截至2003年3月, 150,000牧民已经被重新安置。

这种新政策遇到了像以前的政策一样的问题。像早期的垦荒和定居计划一样,移民村从中国其他地方吸引来了很多的人。他们的生计依赖种植谷物和饲料,因此更多的草地被转化成农地。

从2000年到2002年,大约100万公顷的草地被转化为农地或人工草场以种植谷物或饲料。化肥,农药,杀虫剂,水泵甚至拖拉机以相当大的代价被引进以垦殖新开发的农地。

如前所述,农地转化是水的过度使用和土地退化的首要原因。用当地人的话说,这一政策就是“用油来灭火”。

牧民家庭只得到了不到5%的官方补偿。很多产奶的家庭不能赢利。以前,牧民以土地为生,出售羊毛,皮子,自制的奶酪和牲畜等去交换谷物和其他的必需品。他们的货物都不需要快速和长途运输,而且牲畜的多样性(绵羊,山羊,牛,马和骆驼)使他们一定程度上能免受市场波动的影响。

今天,这些家庭发现他们依赖单一产品——牛奶,而且只有一个奶制品公司收购他们的牛奶。在有些地方,他们只有在从同一个奶制品公司购买它的高价饲料时,该公司才愿意收购他们的牛奶。新引进的非本地的奶牛需要特别的饲料和其他特别的照顾,因为它们不适应寒冷的气候和当地环境的其他方面。

牧民从牛奶中获得的钱不够抵消饲料费。即使不算劳动花费,他们也亏本了。有些家庭很绝望,想要甩掉奶牛,但是,不幸的是,这些引进的奶牛的肉比当地的肉牛的价钱低得多。

甚至对于乳制品公司来说,它们是否能从牛奶贸易中获利也是要打问号的,因为冷冻和长途运输花费很大。

由于牧民被从他们传统的生活方式和环境中连根拔起,社会问题因之产生了。那些得到很少补偿的牧民不得不去寻找各种各样的工作以谋生,有些人就加入到庞大的打工者队伍中去。那些得到足够补偿的人就留在移民村。然而,由于缺少任何独立的谋生方式,他们产生了和美国印地安人类似的问题,包括酗酒和赌博。甚至在整个计划的核心地区即那些完全封闭以保护草原的地区,也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虽然过度放牧需要制止,另一个极端即完全不放牧也是有害的。据当地生态学家介绍,食草动物对于草原的健康生长是必需的。一年生的草类在春季生长最旺,适度放牧能够抑止这类草的生长并为多年生的草类和灌木腾出生长空间。

放牧对于营养物的循环也很重要。由于春季禁牧或者全年禁牧,一年生的草类生长越来越旺并越来越占主导,这样在冬季的风暴中土地就缺少植被保护。

在有些地区,外来的高产草类,灌木和树木被种植,以努力恢复土地的植被。在引进外来植物的地区已经存在很多案例:入侵的物种对当地的环境产生了灾难性的影响。以内蒙古为例,中国政府和它的许多科学家只说是“过度放牧”问题,把当地牧民当成替罪羊,却忽视了其他导致土地退化的因素。这很可能源于深信游牧生活方式是落后的,而现代化是解决方法。恢复的努力因之常常是方向不对并适得其反。

蒙古人牧民在这块土地上已经生息了几千年。我们不应该试图将某种人工设计的生活方式强加给他们,而是应该从他们那里学习关于可持续生计的知识和经验。那些被安排在移民村里的牧民们,特别是那些年龄较大,曾经经历过游牧生活的牧民们仍然具有这种知识,但如果现存政策不改变,这些宝贵的经验会迅速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