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6日星期四

当代民主运动最杰出的思想家

2003年2月2日,瓦茨拉夫·哈维尔卸任捷克共和国总统职务,告别他几十年风风雨雨、动荡起伏的政治生涯。有报道说他将重操旧业,在离开权力巅峰之后返回他的老本行——写作。作为一国之领袖,他因其出色的思想和高尚的实践,被誉为现代“哲学王”。



作为一个对当今世界产生有力影响的人物,哈维尔的思想和行为给这个时代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启发,他赋予了“政治”新的解释和新的样板,简单说来有这样几条:

一、就最低限度来说,政治不 应当与人类的生活为敌。政治是建立在人类生活的基础上的社会组织形式,它借助和依赖人类生活的基本状况,是在人类生活的框架之内产生而不是凌驾于人类生活之上;人类生活拥有什么性质,人们政治制度和政治活动便拥有什么样的面貌。而说到底,人类生活是丰富多样的、多元的,在一个社会或一个民族的整体生活中, 不同的人们有着不同的利益、需求、兴趣、立场、信仰等,这就要求政治制度也能够反映这种生气勃勃的多元化的要求,它本身也是多元化和多元途径的。当权者如果将任何不同的诉求都看作是对于自己的冒犯,只会给自己招致更多的敌人,令自身权力丧失其合法性,也导致民族整体生活的萎缩。

二、同样,政治不应当与人类良知为敌。因为不管对于什么人来说,良知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是他作为人类身份的标志,是人的存在的最深刻的根源。只有实现了人类良知的要求,一个人才觉得没有被他人或者自己的影子踩歪,才感到扬眉吐气。在一个 人人说谎的社会里,人类良知会成为重要的政治领域和雄厚的政治资源,一个无权者可以通过说真话,从而获得难以置信的政治影响力,远甚于全部成群结队的受雇的宣传机器。而越来越多的人企图说出真相,抑或到了真相无法掩盖的时刻,真正的变化就降临了。在这个意义上,政治并不是少数专家或政治家的事情,而是任何 人都可以参与其中的事业,即使是一个工程师,只要他心术端正,懂得尊敬超越于他之上的东西,并摆脱恐惧,便能够影响其民族的历史。

三、政治是一种责任。对掌权的人来说,他们手中的权力,不是支配他人或者按个人的意愿来分配社会财富,而是为社会提供服务,为那些有名有姓的人们提供具体的、切实的帮助。而那些手中正在掌握着更大权力的人们即政治家,便意味着对其他人、对整个民 族乃至世界承担更多的责任。这个立场哈维尔贯穿始终。最早在给胡萨克的那封长信中,他诚恳地呼吁:作为一个政治领导人,你胡萨克的责任是巨大的,因为由你决定着人们在其中生活的氛围,也决定着将来的某一刻因为今天的稳定所付 出账单的最终规格。及至他自己当上了国家领导人,他念兹不忘的也是在这个位置上他本人可能对民族所造成的影响,他将尽力按照政治理想去做,包括直接影响身边的人们,在高层领导之间,积极创造一种积极的气氛,一种慷慨、容忍、开明、宽宏大量的气氛,创造一种根本性的友谊和互相信任。对整个社会同样如此,他一 反胡萨克政权将人们的善意压抑下去而将恶意释放出来的做法,尽量通过自己的行为来激发人们当中“沉睡的善意”,努力让人们知道这个社会的“最高层”是站在 他们一边,是寻求善意、认可善意并大力培育善意的。

瓦茨拉夫·哈维尔(Václav Havel,出生于1936年10月5日—),出生于布拉格,由于父亲是土木工程师,哈维尔在1951年完成义务教育后便因“阶级出身”及“政治背景”的理由,而无法进入高等教育学校。捷克的剧作家与异议人士,于1993年到2002年间担任捷克共和国的总统。

哈维尔在加拿大国会演说时指出:“在当今世界,国家主权的偶像一定会逐渐消解。当今这个世界透过在商业、金融、财产,直到信息方面的数以百万计的整合性联系,将各国人民联为一体;这种联系还提供了各种普遍观念和文化模式。而且,在当今的世界,对一些人的危险会立即影响到其他所有人;由於许多原因,特别是由於科学技术的巨大进 展,我们各自的命运已融合为一种单一的命运;无论我们喜欢与否,我们都要对发生的一切承担责任。显然,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盲目热爱自己的国家,把爱国置於至高无上地位,仅仅因为它是自己国家而为它的任何行动寻找借口,仅仅是因为不是自己国家而反对其他国家的任何行动,这种爱国必然变成一种危险的时代颠倒, 一种产生冲突的温床,最终会成为无数人类苦难的源泉。

哈维尔认为,在下一个世纪,大多数国家将开始从那种类似邪教团体的、诉诸情感的实体,转变为更为简单的、公民享有更多管理权力的单位。这种单位将拥有较小的权力,但它更富於理性,它仅仅是一个复杂的、多层次的、社会自我管理的全球组织的层次之一。这种转变,要求我们逐渐抛弃那种互不干预的观念,即那种认为 其他国家发生的事,其他国家对人权尊重与否,与己无关的观念。---

联合国的最重要机构安理会,不能继续维持它刚开始成立时的状况。相反,它必须公正合理地反映今日的多极化世界。我们必须思考,某一个国家是否一定有权否决其他各国的共同决定。我们必须考虑,许多重要而强大的国家在安理会内没有代表权这个问题。我们必须探索轮流性的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等制度问题。我们还必须 减少整个联合国庞大机构的官僚主义,提高其工作效率。我们必须讨论如何才能使联合国机构,特别是其全体大会的决策过程具有真正的弹性。---

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使地球上所有居民确实将联合国看成是自己的组织,而不只是一个由各国政府组成的俱乐部。最关键一点是,联合国应该是为地球上全体人类而不是为了个别国家谋利益。因而,联合国的财务程序,会员国申请程序和审批程序,也许应该加以改革。这并不是要剥夺国家的权力并以某种庞大的全球之国取而 代之,而是不能让一切事务都一定要而且只能通过国家及其政府来处理。正是为了人类的利益,为了人权、自由以及一般意义上的生命的利益,应该存在多种渠道,使世界领袖的决策到达公民,并使公民达到世界领袖。多种渠道意味著更多的平衡和更广阔的相互监督。---

不允许屠杀人民,不允许将人民驱离家园,不允许虐待人民,不允许剥夺人民的财产。它还表明,人权不可分割,对一些人不公正也就是对所有人的不公正。-对於国家及其在未来可能扮演的角色,哈维尔的结论是:国家是人的产物,而人是上帝的产物。”

哈维尔自1955年便开始写作有关文学与剧作的文章,1959年开始在布拉格的ABC剧团做后台工作,1960年开始写作剧作。哈维尔屡次在公开场合 批评有关政府所控制的作家协会与言论管制。1967年哈维尔与伊万·克里玛、巴韦尔·科胡特和鲁德维克·瓦楚里克被从作家协会的候补中央委员中除名,之后 哈维尔等五十八人筹组独立作家团,哈维尔出任独立作家团主席。

在布拉格之春期间,哈维尔不但发表文章要求两党制的政治,更要求筹组社会民主党;在1967年8月21日苏联派兵占领布拉格时,哈维尔加入自由捷克电 台,每天都对现状作出评论。布拉格之春后,哈维尔不但受到捷克官方的公开批判,作品也从图书馆消失,家中也被安装窃听器,并且被送往酿酒厂工作。但是哈维尔仍然持续写作并公开要求特赦政治犯,并且与其他作家与异议人士发表七七宪章,要求捷克政府遵守赫尔辛基宣言的人权条款。1977年哈维尔被传讯,同年 10月以“危害共和国利益”为名判处十四个月有期徒刑;1979年哈维尔更被以“颠覆共和国”名义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半,引发国际社会的注意,欧洲议会更要求捷克政府释放包括哈维尔在内的政治犯。

1983年哈维尔因肺病出狱,其他的刑期被以“纪念解放四十周年”为由被政府赦免。哈维尔出狱后继续担任七七宪章的发言人,并且不断发表剧作与批判文章,而多次被警方拘留;1988年8月哈维尔发表《公民自由权运动宣言》,在1989年捷克民主化后,于1990年出任 捷克斯洛伐克联邦总统。1992年由于斯洛伐克独立,哈维尔辞去联邦总统一职;1993年哈维尔出任捷克共和国总统,并且于1998年连任。

哈维尔代表性的著作包括《乞丐的歌舞剧》、《无权力者的权力》、《给奥尔嘉的信》、《哈维尔自传》、《反符码》等。1968年苏军入侵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哈维尔的剧本不能上演,许多艺术家、知识分子被打入社会最低层。

1996年哈维尔接受美国哈佛大学荣誉学位发表演讲时,在分析了当今世界的种种危机之后指 出,除非唤起人们的责任感,其他别无二途。而这“尤其是政治家的任务”,政治家在人类生活中扮演的角色是不同寻常的:即使在最民主的情况下,政治家的影响力也是巨大的,也许比他们自己意识到的更巨大。他们与众不同的角色在于,要履行他们对这个世界的长远前景的责任,以他们的一言一行在公众心目中树立榜样。他们有责任勇敢地、富有远见地思考,不去曲意迎合大众,他们的行动应该充满一种精神特质,并一再向公众和他们的同行解释——政治绝不仅仅是体现个别团体或游说集团的利益。当着美国人的面,哈维尔这样说起美国在当今世界所要承担的——那些拥有最强大的国家和影响力的人也担负着最伟大的责任。不管喜欢与否,美国现在担负着我们这个世界何去何从的最伟大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