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2月8日星期二

大头喇嘛丹宾坚赞


黑喇嘛是此人的通称,本名丹毕坚赞,也称丹宾坚赞、丹宾。坚赞是对宗教上层人物的敬称,还有人叫他丹毕诺颜。诺颜是蒙古语王爷的意思。在额济纳旗,当地牧民又叫他,大头喇嘛。而他最常见的名字则是假喇嘛。他是卡尔梅克人,即乾隆年间吐尔扈特东归后留在俄国的卫拉特蒙古人。出生在俄国西蒙古阿斯特拉罕州杜尔伯特部,曾在北京嘉呼克图衙门服务过,1910年到新疆。1911-1912年率军袭击驻科布多的中国军,并讨伐汉人和及回教,1914年关于他的事迹报告送到俄国政府处,被俄国政府送进监狱,1917年获得自由。1919年在外蒙古与汉人作战,1921年同流亡到外蒙古的白俄军队合作,同年失败后转移到新疆。1924年被一支由蒙古将领巴勒丹道尔率领的由红色俄国和红色外蒙古组成的一支远征军刺杀。

黑喇嘛早年在伏尔加河流域过着游牧生活,因为参加了十二月党人的活动。曾被沙皇关进监狱,但他成功的脱逃。远远躲到西藏,研习密宗教义,自称获得了高超法力。从1911年辛亥革命到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内陆亚洲地缘政治发生剧烈动荡,为黑喇嘛实现伟大目标提供了难得的机遇。满清皇帝退位后,外蒙古政权在沙俄支持下从满清独立。这时候,黑喇嘛成了外蒙古独立的先锋人物,1912年黑喇嘛作为西蒙古军队的最高统帅带兵攻打与新疆比邻的科布多城,他攻克了这个原属满清的西部重镇,将城中的非蒙古居民赶尽杀绝。就在这个时期,他和当时新疆的统治者杨增新结为死敌。在库伦,也就是蒙古国今天的首都乌兰巴托,黑喇嘛受到英雄般的礼遇,他被库伦当局授予“公爵”的头衔,称为“呼图克图”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来黑喇嘛开始走下坡路,并最终走上了不归路。在前苏联主导的外蒙古革命中,黑喇嘛判断了形势。他站在白军一方,成为外蒙古革命党人的敌人。后来拯救中亚的白军首领恩琴男爵很快被红军打败。接下来,红军在整个外蒙古和西伯利亚悬赏捉拿黑喇嘛。孤掌难鸣的黑喇嘛移走科布多开始了他的流亡之旅,四面楚歌中,黑喇嘛便从此不知去向。

黑喇嘛选择落草的第一个目标是中国新疆,他先看上了巴里坤的三塘湖,因为里外蒙古太近,他又盯上了地处新疆东大门的淖毛湖、松树塘等地。由于新疆督军杨增新的坚决反对,黑喇嘛在新疆已没有了立锥之地。1920年的冬天,黑喇嘛带着自己的部落,掉头南下,走出蒙古与新疆界山,来到了新疆、甘肃、内蒙古交界处的最大的无人定居区黑戈壁,各式各样在外蒙古不能立足的人,纷纷追随他来到黑戈壁。一时间,在黑戈壁驻扎了500顶帐篷,无人区出现了一个新的帐篷城。随后在黑戈壁上的马鬃山南的碉堡山修建著名的要塞——丹宾喇嘛的城堡,黑喇嘛啸聚马鬃山,切断丝绸古道,打劫过往商队,三省官民莫不谈虎色变。一个时期内,黑喇嘛曾让安西、额济纳、哈密一代的老百姓视为英雄,救星和蒙古人的骄傲。哈密东北部山乡的居民吓唬孩子都不说狼来了,而说黑喇嘛来了。黑喇嘛规矩特别严,他不碰蒙古人,不吃窝边草,尤其是,绝对不劫邮差。安西、星星峡、哈密、松树塘这一路的村落驿站都有他的眼线。富有对敌经验的黑喇嘛深知,在黑戈壁上立足的根本就是控制水源他带领随从把黑戈壁上的水源逐一查录并派人把守。控制了商道命脉的黑喇嘛靠武装护送往商队迅速积累起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在20世纪初期中亚纷乱的政治格局中,在三不管的黑戈壁腹地,黑喇嘛营造起了自己的独立王国,与界山另一边的红色政权分庭抗礼。

界山外的库伦政权不能容忍黑喇嘛继续建造独立王国。他们正日夜部署针对黑喇嘛的斩首行动。1924年外蒙古军警与前苏联克格勃组成了一支远征军,决定越界解决黑喇嘛。外蒙古当局对黑喇嘛的判决书,其中有如下判词:丹毕坚赞一到蒙古,自治政府就颁布了《告人民书》,呼吁人民不要中了他的挑拨离间计。呼吁书严重警告,任何人不得窝藏丹毕坚赞。此后不久,他就移居了额济纳。在一个与内蒙古接壤的地方,他以恩威并施阿拉特(属于牧主的牧民),为自己设置了一个旗。在那里,他营造了平和社会,以蒙古传统律典管制阿拉特,武装护送过往商队。库仑人民政府认为,丹毕坚赞的王国威胁到了库仑人民政府.


为了阻止丹毕坚赞活动,政府认为,必须采取措施。库仑的军事法庭已经将他判处死刑。前苏联的卡尔迪·卡努科夫是黑喇嘛特别行动小组的教官,外蒙古内务部长巴勒丹道尔吉亲自率领600精兵执行越界刺杀任务。南兹德巴特尔与两名特工化装成喇嘛先行抵达碉堡山。他们对岗哨说,他们从库伦的德里布喇嘛那儿来,要拜见丹毕喇嘛,说库伦政府需要他的合作,请他出任驻西蒙古的全权大臣。他们顺利地进入了要塞,黑喇嘛出来接见了他们,但保镖不离左右,显然黑喇嘛不相信这几个人,在与黑喇嘛周旋的同时,另一套方案开始实施了,南兹德巴特尔一连两天没有起床,已经奄奄一息,他请求在弥留之际得到呼图克图的祝福,接到库伦客人的请示,身经百战的黑喇嘛竟然放松了戒备,只身来到客房,俯身向垂危的“病人”摸顶,突然南兹德巴特尔举起暗藏的匕首阴险的杀死了黑喇嘛。随后提着黑喇嘛的头向黑喇嘛的部下大喊:“他死了”并吃掉了黑喇嘛的心,随后黑喇嘛部下投降。

在库仑远征军的一把火中,丹宾喇嘛的城堡化作一片废墟。刺杀黑喇嘛后不久,外蒙古又派人来马鬃山挖黑喇嘛的尸体,但尸体却不翼而飞了.

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暗杀行动中,黑喇嘛的副官札哈沁贝勒离奇出逃,留下诸多疑点,他与黑喇嘛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又怎么能够逃脱呢?1924年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黑喇嘛突然被刺,他的随从大部分被俘。在押送他们回外蒙古途中的一个山谷里,试图反抗的俘虏们被全部枪杀,血染山谷,于是,这座小山就叫红石山。数十年后,外蒙古的解密档案也透露:当时被俘的黑喇嘛部下有600人,而真正回到外蒙古的不到100人。红石山是一个低矮的小山包,当年黑喇嘛部下血染山谷的场景已无处可寻。除了边防哨所石碑上的字是红的,红石山并不见一点儿红色,反倒一片焦黑,山体就像是被烈日烧焦了一样,触目惊心。 牧民达布的放牧点就在红石山哨所附近,前些日子下雨,把他的屋顶泡塌了,他捡到的一副旧马鞍就放在塌了顶的屋子里。 达布介绍说:这个马鞍子绝对是黑喇嘛部下的,我们上次就找到了这么一个前桥,这个前桥和这两边完整的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完全木头的鞍子早就没人用了。不会有哪个旅人在行程中把马鞍子搬到路边上,他还要继续走,只有在骑手死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那么骑手怎么会成片的死在这个地点?那么和这个故事正好契合起来,应该说是完全吻合。


黑戈壁上那血腥的一幕早就烟消云散了,只留下这一副残破的马鞍。当传说和史诗都已沉默时,只有这副马鞍似乎还有话想说。80多年前无数惊心动魄的瞬间,似乎在这一刻复活了。1924年,在黑戈壁核心的马鬃山,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行动正在碉堡山上演。一个蒙面人快马加鞭逃出要塞,迅速消失在夜幕中。当时,碉堡山的主人黑喇嘛已身首异处,外蒙古暗杀队在混乱之中追杀黑喇嘛的部下,但大部分都做了俘虏。几个黑喇嘛的亲信被当场处决。但行刑的名单中,唯独不见黑喇嘛副官贡布·奥其尔的名字。在他门口有个狗,这个狗像牛犊子那么高,当时所有人都怕这个狗,因为这个狗,只要不是黑喇嘛本人吹口哨或者是命令,一下就咬到人的喉咙了,几个小伙子都打不过,可是在杀黑喇嘛的时候这狗一声不吭,怎么可能呢?他就是保护黑喇嘛的,这是一个谜;还有一个谜就是黑喇嘛有匹马,是个乌骓马,这个马谁都骑不上去,可是这个马在杀死黑喇嘛的那一刻,马跑了,离开了马圈就失踪了,那什么人能骑上这马跑呢?除了黑喇嘛自己没有人能跑得了。

贡布·奥其尔就是外国探险家多次提到的札哈沁贝勒。这位黑喇嘛身边的贝勒师爷,正是骑着乌骓马逃走的那个人。而这一切都是他亲口告诉世人的。1928年,札哈沁贝勒出现在乌鲁木齐。西北科学考察团的哈士纶结识了他,贝勒告诉哈士纶,他就是黑喇嘛的副官,刺杀当天,他骑着黑喇嘛的乌锥马逃了出来。因为没有任何一匹马能够追上乌锥马。后来,黑喇嘛的银马鞍也成了哈士纶的收藏品,这个银马鞍前两年在美国出现了,当时西北科学考察团和哈士伦在一起参加西北科学考察团,那里边有一个瑞典人叫安得森,据说是他给带到美国去了。贝勒,是清朝满蒙八旗贵族的封爵。

札哈沁部落,原来是在阿勒泰山一带戍守边疆的蒙古人:“札哈”就是“边”的意思,边疆,就是“戍边人”的意思。当时札哈沁就是准噶尔汗国和清朝划定边界线以后,那个边界线上戍边的就是札哈沁。就是那样出现的。据贝勒自己说,他年轻的时候喜好文学,在草原上以学识广博著称。一个偶然事件改变了他的生活。一个晚上,他被令人生畏的英雄——丹毕加参遇上了,从此之后,他成了黑喇嘛的副手,直到碉堡山被攻陷之前,他一直是他们的领导人之一。   

贡布·奥其尔成功逃出黑戈壁后,就回到阿勒泰的游牧部落,马上就复原成无忧无虑的世袭王子。后来,他的部众被合并入外蒙古的其他部落,札哈沁贝勒则带着8户牧民迁到乌鲁木齐南山一带游牧。根据哈士纶的记述,住在乌鲁木齐的札哈沁贝勒是一个几乎俄罗斯化的蒙古人。他穿着不太合体的俄国服装,对俄语也很精通。这是否与他和来自俄罗斯的黑喇嘛共事多年有关。他的家里完全是俄罗斯式的那种生活,包括上的点心,炸的馓子,上的奶茶,那种方式都和俄领中亚的那种风格很相近。最重要的问题是,当年外蒙古与克格勃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非常周密,怎么能让奥其尔这样的关键人物逃出要塞?而且能够容忍他逍遥自在地在乌鲁木齐做“寓公”——像没事人一样?他怎么做到了在危急时刻全身而退?除非他早就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   
黑喇嘛要塞
那么下一个惊人的推测肯定是:这个“札哈沁贝勒”究竟是谁?他是不是黑喇嘛的替身!这样就不能排除:在碉堡山被巴勒丹道尔吉刺死的,其实是札哈沁贝勒-贡布·奥其尔,而与哈士纶在乌鲁木齐结识的札哈沁贝勒,正是黑喇嘛本人。自己是被黑喇嘛施加“催眠术”;自己其实是在执行别人的意志等等……这些托词都落到了实处。

黑喇嘛横行黑戈壁的时候,本已日薄西山的草原丝绸之路正在加速走向衰落。1927年,由瑞典的西北科学考察团到达额济纳时,这个土尔扈特部落只剩下97户牧民。考察团长斯文·赫定戏称:“一个重要的王爷就相当于一个百户长,只剩下一个连的臣民了。这与他们曾经拥有的辉煌历史极不相称。实际上在历史上额济纳它的作用就非常重要,因为居延海它是一个很难得的一个湖泊,另外一个就是黑河,它汇拢在居延海,这条河流是西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河流,它点染出来河流两岸的绿洲,孕育了一个丰富的地域文明,而且它也是人们向西发展,走进外蒙古或者进入中原的一个依托,所以自古以来,这个额济纳它就是处在一个非常关键的位置上,探险家们,考察家们,有关的地缘政治家们对额济纳的重视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由400峰骆驼和数十名中外科学家组成的西北科学考察团聚集额济纳,是这个寂寞地方的一件大事。特别是,就在他们来到之前,黑喇嘛刚刚离开黑戈壁。据说,当年黑喇嘛对额济纳的蒙古人网开一面,井水不犯河水。那么,土尔扈特王爷究竟和黑喇嘛达成了怎样的君子协议,才彼此相安无事的呢?黑喇嘛之所以能够在马鬃山立足,也是受到了土尔扈特王爷的认可。   
黑喇嘛部下
宾喇嘛的城堡坐落在黑戈壁马鬃山(今肃北蒙古自治县马鬃山)南部的丘陵中,方圆五平方公里范围内的山头上密集的分布着碉堡、战壕、营房等工事。每一个小山包上都有一个岗楼。他们与中央建筑群之间用战壕相连,层层叠叠的掩体和射击孔构成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堡垒居高临下,易守难攻,没有相当专业的军事眼光,不可能设计得出来,没有相当的人力、物力、财力根本不可能完成。碉堡山的主体建筑坐落在一座已经坍塌的高大塔楼下面,这是要塞的核心,黑喇嘛的指挥部所在。最南端紧挨着道路的小山顶上,有一个高大的堡垒,它起到扼守交通要道的作用,是当年黑喇嘛的税卡。山背后有一处房屋很独特,看上去应该是库房,当然也不能排除是监狱。黑喇嘛的城堡里,曾经关押着许多囚犯,有黑喇嘛的政治对手,也有来自安西和呼和浩特的汉人商人,在喇嘛匪徒的枪口下,苦役犯们建造了这座沙漠要塞。

俄国探险家奥勃鲁切夫是为数不多的亲眼见到过黑喇嘛的人,在他的名著中《中央亚细亚的荒漠》中,他这样描写黑喇嘛的巢穴:“这是一个连密集炮火也难以攻克的险要地方,它高踞谷地的整个东端,几乎封锁住了南部山丘环绕的谷口,进了寨门是一堵峭壁,窄的只容一个人通行,轻型的火炮也不能通过山隘运进山谷。这样就不能从西面炮击要塞。”在交谈中,他发现黑喇嘛相当了解商路的分布,以及货物的行情和销售情况。
要塞全图
曾在黑喇嘛城堡作过画的列里赫也留下了详细的文字描述:“总的看来,黑喇嘛要塞的主体建筑,是一座两层正方形平顶房屋,每个角都有一个瞭望塔,房子有两扇门,门框用砖砌筑,要塞里有保镖的住房、马厩和储藏室,我们打开厚重的房门,进入了宽敞的大厅,大厅的中央是火塘,有一条用石头砌筑的台阶通往第二层,假喇嘛的私人房间都在这里。”

在沙皇统治时期,黑喇嘛丹毕坚赞进过监狱,被长期流放。他利用满洲宗主的倾覆,率众占领蒙古要塞科布多。当时蒙古局势错综复杂,据说他本人法力无边,他不仅使敌人闻风丧胆,就连盟友见到他也如同背生芒刺。1919年后,黑喇嘛丹宾坚赞被蒙古“红色政权”驱逐到额济纳,他移居新疆、额济纳都难以管辖到的黑戈壁,在河西走廊一带,靠打武装护送往商队维持生计。从此,在新疆、甘肃、内蒙的交界处,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称“黑喇嘛”或“佳喇嘛”的英雄。他在黑戈壁占山为王,手下的人马多达千人,装备精良,超过了当地王公贵族与军阀的力量。他截断了传统的丝绸之路交通线,联络大商队和政府官员,甚至自立关卡,向来往商旅收税。   

肃北蒙古自治县马鬃山隐秘的荒滩有个小小的绿洲,全靠清泉滋养。黑喇嘛的要塞就坐落在离马鬃山大约3平方公里的丘陵内,丹宾将这个地方命名为“巴音布鲁克”,并修建了一座迷宫一样的要塞,筑起工事,设立关卡,一举阻断了丝绸之路。工事坚固壮观,有战壕、碉堡、掩体、了望塔、住房、地牢等。

黑喇嘛丹毕坚赞来去如风无踪影,将其比喻为“丝路罗宾汉。曾经叱咤大西北黑戈壁的“黑喇嘛”,一度让新疆、甘肃、内蒙古的老百姓视为蒙古人的英雄。在20世纪初叶,他的一举一动甚至牵动着整个亚洲的神经。

20世纪初在中国西部探险考察的外国人,如发现楼兰古城遗址的瑞典人斯文·赫定,以及美国人欧文·拉铁摩尔,俄罗斯人奥勃鲁切夫、科兹洛夫等人,都在自己的中亚探险专著里,辟出专门的章节叙述与黑喇嘛丹宾的遭遇,称其"侠盗"或英雄。不同的描述,使丹宾成了一个"千面人"。

“黑戈壁”曾经是蒙古隔壁最大的无人定居区,东起额济纳河,北抵蒙古界山,南临河西走廊西段,西依天山东段,总面积约18万平方公里,因为布满了黑色的砾石,因此有“黑戈壁”之称。它尽管荒凉枯寂,但却是几千年来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但是,除了西部开发等原因,丝绸之路的改道与一个神秘的人物有着直接关系,他就是“黑喇嘛”—黑戈壁上最神秘莫测的传说都与他有关。 人们说他劫富济贫,外国冒险家甚至把他叫做“丝路罗宾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就是由于这个人的出现,丝绸之路这个路段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才会南移,使不屈不挠的经行者们又开辟了由柳园,经尾亚、烟墩,到“天山第一城”哈密这条前人未曾涉足的路线。   

在这么一个敏感的地区,出现了这么一个敏感的人物,使民国政府、外蒙古、俄罗斯等各个政权如坐针毡,纷纷派出大批特工潜入黑戈壁,想要查出那个“黑喇嘛”的来历与企图。据说,当时出玉门关的商旅突然增多,其中有一半都是冲着黑戈壁和黑喇嘛去的特工。怪异的是,到了1923年,这个风云一时的人物突然销声匿迹,谁也说不清他的下落,他的大批人马、积聚的巨大财富也随之消失。有人说,他会法术,有四条命,曾经有一群俄罗斯特工把他包围,一起向他射击,黑喇嘛不慌不忙,将手一挥,把子弹轻松挡开,毫发无伤。这些像《黑客帝国》镜头般的“超能力”听似荒谬,却在草原上一直流传下去。他的出现与覆没已经成为丝绸之路历史的一部分。


时光荏然,到了1999年,蒙古戈壁阿尔泰省的《露珠报》发表了一篇题为《丹宾坚赞是何许人?》的文章,文章披露说,丹宾和其部下是被蒙古国〃苏维埃〃红色政权派出的600多精兵所剿灭。至今丹宾的头颅完好地保存在圣彼得堡一座彼得大帝时期的建筑物内--浸泡在编号3394的玻璃器皿中。20世纪20年代,苏联永久保存了两个人的遗体,一个是列宁,另一个是黑喇嘛(仅有头颅)。至今,黑喇嘛的头颅完好地保存在俄罗斯圣彼得堡一座彼得大帝时期的建筑物。

《中央亚细亚的荒漠》接近结尾部分,又出现了“黑喇嘛”
…… 过了若干时间之后,一次作者在路经吐鲁番时,在天山脚下踏上了一片名副其实的荒漠,地面布满乌黑发亮的细碎的卵石与砾石,只在平坦低洼的荒滩上才见得到稀疏的灌丛。走着走着,他产生了异样的情绪。“类似的地貌,使我们回忆起从巴里坤前往额济纳河流域的黑城,途中会见黑喇嘛的那个黑戈壁。真难为黑喇嘛,竟给自己选择这样一处黑色的荒漠作为栖身之所。”

奥勃鲁切夫的《中央亚细亚的荒漠》一书中介绍写黑喇嘛其人、黑喇嘛要塞的重要著作。《中央亚细亚的荒漠》,是奥勃鲁切夫去世前一年(1955年)出版的新一版(第三版),这版对很多内容作了充实,比如首次使用了沙俄驻塔城领事索科夫(C.B.COKOB )的真实姓名,这个人在十月革命后成了白俄。

《中央亚细亚的荒漠》给人的印象是:奥勃鲁切夫笔下与黑喇嘛有关的内容是实的,主要是黑喇嘛要塞“碉堡山”的情况。他采用“春秋笔法”的原因是为了使“黑喇嘛”与“丹毕诺颜”保持一个必要的安全距离。但他相当明确地写出了自己对“黑喇嘛”(不是丹毕)的看法:他不是一个坏人,而是“逼上梁山”的豪杰。这样写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因为,蒙古国与俄罗斯苏维埃都已经断定他是革命的死敌,而且必欲置于死地而后快。至于他写的黑戈壁与黑喇嘛的要塞,经过我自己的对照比较,可以证实是真实可信的。

《中央亚细亚的荒漠》之所以在1955年出版了新一版。难道是斯大林的死使奥勃鲁切夫在晚年想到,可以为黑喇嘛说点什么了?就象赫鲁晓夫在一年后的苏共“20大”上为“肃反”作的那样?

黑喇嘛似乎是这样一个人:只有当他不存在了,人们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关于黑喇嘛,除了俄国学者奥勃鲁切夫,就属丹麦人哈士纶的探险记《蒙古的人和神》所说最为重要。哈士纶在1927年-1928年间,生活在蒙古族聚居区,从额济纳,到新疆的焉耆。在1927年11月,他曾经亲自考察了“黑喇嘛的城堡”,同时在额济纳与马鬃山向蒙古牧民、过往商旅作过深入的专门调查,特别是他抵达乌鲁木齐后,结识了黑喇嘛的副官-秘书札哈沁贝勒,而且,他本人与当时的外蒙古红色、白色两个阵营都没有丝毫瓜葛。所以,他的记载最有价值。

在奥勃鲁切夫“离去”、哈士纶到来之间,一个美国人来到了黑戈壁。他就是著名的东方学家欧文.拉铁摩尔。

拉铁摩尔在1900年出生后不久,就随父母来到了中国。在中国生活了12年。他在英国与瑞士完成了学业,1919年,再次回到中国,担任英国报刊的驻华记者。1925年,他从北京来到归化(呼和浩特)。那时,归化是通往新疆的“草原之路”的起止点,他与来自新疆的商旅有许多交往,并且开始关注中国的新疆,期望能亲自到新疆考察。1926年3月,拉铁摩尔刚结婚。他为妻子设计了一个特殊的“蜜月”旅行:计划由归化出发,穿越最不为人所知的内陆亚洲,再翻过“世界屋脊”到达印度。在蒙古高原,他完全依靠骆驼作为交通工具,横贯东西,走了1600英里。在古道上,他经历到的,和千百年来往返于东西方的古人一样,干渴、风沙、酷寒、雪暴,以及强梁阻路、官府贪墨、前程不明、人心涣散,都为行旅设置了障碍。后来,在回顾这次“苦难历程”时,拉铁摩尔一再解释自己为什么选择这样一条“被遗忘的丝绸之路”:

他本来可以随大的商队走“草原之路”,但是这正是一个特殊时期,“外蒙古受苏俄诱惑,宣言脱离中国”,从中原进出内外蒙古,必将成为“走钢丝”式的杂技,不但危险,而且全无保护。他本可以穿越中国内地,循传统的古道西行,但他从北京首途时“内战方酣、土匪充斥,而且排外正烈”,他担心沿这条路走不多远计划就会夭折。他希望远离左、右两边的人群,他却不怕路途漫长坎坷,气候恶劣;也不在乎条件,不讲究路况。也就是说,与人为相比,他宁肯选择无人区。所以,他便在一个特殊时期走上了穿越黑戈壁的旅途。后来他提到自己旅途时说:“这条路所经各地,荒沙弥漫,如果不是机遇眷顾,你找不到合格的向导,就连以驼夫为职业的当地人,也不知道有你说的那条路存在。作为先行者,你得面对一切困难。”

所以,在途中拉铁摩尔先安排妻子艾莉诺娜离开了归化(呼和浩特),他自己继续前行。他们商定,艾莉诺娜回到北京,辗转通过西伯利亚铁路到达俄领中亚的斜米巴拉廷斯克。而拉铁摩尔自己还是要按原计划穿越黑戈壁,到达乌鲁木齐,再前往斜米巴拉廷斯克,夫妻相会。“黑戈壁”的诱惑不可抗拒。

1926年9月,拉铁摩尔到达了额济纳河。他才26岁,他的“条件”相当好。他不但年轻,而且会汉语,也会蒙古语。通过此行,他成了一个“蒙古人”。离开额济纳,他和他的驼队进入无人定居的黑戈壁。

走出黑戈壁,拉铁摩尔到达明水,又进入天山的余脉。在巴里坤以北、通向外蒙的三塘湖,为新疆的边防军拘捕。他在巴里坤关押了两周。省会乌鲁木齐的外国传教士已经知道这次特殊的“蜜月旅行”与“新郎”——拉铁摩尔,在教会通力营救之下,他终于摆脱困境,获准前往乌鲁木齐。1927年1月2日,脱离拘押的拉铁摩尔到达古城(新疆奇台),就是步行,离乌鲁木齐也没有多远了。

在乌鲁木齐,拉铁摩尔用电话通知妻子,自己已经走出“被遗忘的丝绸之路”,下一步将是前往中亚与妻子会面。艾莉诺娜立即踏上以斜米巴拉廷斯克为终点的路途。当他们已经可以隔着“天河”计算相会的日子了,却出现了政治变故。拉铁摩尔到达中苏边境城市塔城时,苏联与美国突然发生了外交冲突,苏联断然停止给美国人发放入境签证。已经走过整个内陆亚洲,在黑戈壁几乎与黑喇嘛相逢的拉铁摩尔,就这样被拦截在国境线的一边。1927年2月,艾莉诺娜来到中亚的名城斜米巴拉廷斯克,一个坏消息在等着她:他们的运气看来只比“牛郎织女”好一点。她与新婚久别的丈夫中间,还隔着两千多公里的雪原。在政治体制迥异的他乡,那时交通不便,人地两生,使得所距地理跨度比实际上要长出若干倍。这个美国姑娘不顾严寒,居然立即设法雇了一辆由一群狗拉的雪橇,日夜兼程赶往中苏边境。在雪原上,每天太阳从她的面前升起,落在她的身后。最终,他们在中苏边境的小城恰克图(新疆塔城)相会。艰难坎坷的西行,竟迸发出璀璨的爱情火花。拉铁摩尔夫妻在塔城的相会,成为西行者追寻的理想境界。

此后,拉铁摩尔写出了自己的成名作《通向新疆的戈壁沙漠之路》(1928年);而艾莉诺娜则以《新疆重归一统》(1934年)来呼应。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里,拉铁摩尔成了世界主要的东方学家。他在1961年重新访问了蒙古国;1972年,正在“文化革命”期间的中国的一件大事,是艾德加?斯诺再次采访了毛泽东,地点从延安改作北京的中南海。此后是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与之相比受到忽略的还有:1972年另一个应邀进入中国的美国人,是欧文?拉铁摩尔。

拉铁摩尔是“世纪同龄人”。这年他已经72岁。在中国期间他没有在北京久留,而是前往内蒙古自治区,特别是来到了乌鲁木齐。——这一年我也初次来到乌鲁木齐。当然,此行拉铁摩尔不会再是自己一个人、骑着骆驼上路的“荒漠独行”,他的爱妻艾莉诺娜也不在恰克图(新疆塔城)的小小边境驿站等待与他相会了,而是在天堂。

有了这种经历,拉铁摩尔对内陆亚洲的地缘政治感受极其敏感深刻。在他的笔下,他是一个观察家,而不是、主要不是探险家。

可以说,20世纪前期只有拉铁摩尔的记述,是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看待黑喇嘛与黑戈壁的。他路经黑戈壁的1926年秋冬之际,黑喇嘛已经“离开”他的要塞两年了。两年并不太长,可这正是一个反思所需要的时间间隔。

拉铁摩尔写到的黑戈壁,是与当时政治变更的落差联系到一起的。在《通向新疆的戈壁沙漠之路》书中,他曾这样概括:在他到来之前,冷落千年的黑戈壁有过不长的辉煌时期,那是因为它与黑喇嘛的名字密不可分,因此也就成为俄国的“红”“白”更替,中国的民国取代清朝,外蒙古活佛政体退出生活主流等等的沧桑之变的一个标本。可是,尽管如此,外界始终对黑戈壁的潜在的秘密所知不多。那个黑喇嘛,又叫做“假喇嘛”,他利用政治真空在黑戈壁经营起自己的“菜园”。他的“假喇嘛的要塞”(HOUSE OF THE FALSO LAMA)成了原来是无人定居区的黑戈壁的惟一人工景观。黑喇嘛实际是一个蒙古化的汉人。当苏俄取代中国,夺取了对外蒙古的管理权时,他站在了失败的一方,只得带着一些部属、仆从,以及蒙古牧民,遁入黑戈壁栖身,另图发展。黑戈壁为他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拉铁摩尔是黑喇嘛离开黑戈壁之后,较早探访他的要塞的外来人。拉铁摩尔认为,黑喇嘛费这样大的力气建立要塞,将一个无人区改造成军事禁区,主要是出于防备为敌人越界追杀——他的前半生中结下了太多的死结。同时,是他对黑喇嘛作出了与众不同的评价。他说,黑喇嘛为在黑戈壁站住脚,实际是在努力将其改造成为一条新的东西交通要道,以取代在政治变更期间已经没有便利可言的北道(“盘道”)。这样,从内蒙古的归化(呼和浩特)出发,穿越北方戈壁草滩,进入新疆的商旅,可以有一个更便捷的路径。同时,路经黑戈壁的商人南下到肃州(甘肃酒泉),联系货源,就能够降低整个商业成本。

据拉铁摩尔路经时的了解,黑喇嘛在黑戈壁作过两件事:
一,发展骆驼的饲养,黑喇嘛特意将以往商队放弃的疲弱骆驼全都收养起来,扩大了自己的驼队;
二,是在黑戈壁到处寻找水源,著录每一处潜在的、可供商队住宿的有水有草的营地。

拉铁摩尔甚至说:目前穿越黑戈壁的商路(小道),就是黑喇嘛在几年前开辟的;黑喇嘛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内陆亚洲地缘政治失衡的年代)维持“归化及新疆之间的交通线的第一人”。

但是,拉铁摩尔在写到黑喇嘛最终的失败时说:不幸的是,黑喇嘛并不十分得人心。从外蒙古追随他来到黑戈壁的人,一大半都是被他胁迫而来的,他们根本不愿意在这地角天涯安家。黑喇嘛一直使用高压手段处理内部的不满。当他成为一股不忽视的力量之后,外蒙古为避免患生肘腋,最终将其暗杀。虽然据说暗杀是库伦(乌兰巴托)派专人干的,但一定得到了黑喇嘛的部下的呼应。否则,什么样的暗杀也不会成功。

拉铁摩尔相当熟悉内外蒙古的政治格局。踏上黑戈壁之前,他曾经居住在归化(呼和浩特)。在他的助手之中,除了蒙古人想必还有汉人,一个证明就是:他将黑喇嘛叫做“假喇嘛”。黑喇嘛,又叫做“丹毕诺颜”或“丹毕坚赞”。丹毕,是黑喇嘛的名字;诺颜与坚赞,都是他的称谓。诺颜,是蒙古王爷的尊称;坚赞,是宗教上层人士的敬称,班禅,全名叫“班禅额尔德尼却吉坚赞”。所以,黑喇嘛,又称为“坚赞喇嘛”,也简略为“坚喇嘛”。在西北方言中“坚喇嘛”与“假喇嘛”发音相近。外人就以为是汉语的“假喇嘛”——不真的喇嘛。拉铁摩尔用“FALSO LAMA”相称,显然是有人将汉语的音译介绍给了拉铁摩尔。但拉铁摩尔的记述,反映出当时普通百姓的黑喇嘛的看法。

拉铁摩尔一再谈到,只有黑喇嘛知道黑戈壁中的隐秘的水泉。关于这一点,可以与《中央亚细亚的荒漠》的一些片断记述相对照。

比如在《中央亚细亚的荒漠》中,写到黑喇嘛与古库什金作完买卖,双方比较满意。然后黑喇嘛说:“你们不忙走,就在我这儿住上一天,到傍晚再走不迟。我给你们派个向导,他会领你们到一处水草丰美的地点,离开这里20里远。那个地点只有我们知道。你们在那儿过了夜,明天下午再上路。因为再向东,又是一个大站,要走很长的路才会再找到水草。这样你们的牲畜就不会缺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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