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達賴喇嘛談祈禱的力量、他的手術以及他為西藏人民永不疲憊的奮鬥
我的一天開始於早上三點三十分。我背誦一段讚美釋迦牟尼佛的經文。經文是這樣的:“Enthused by great compassion/You taught the immaculate teaching./To dispel all perverted views/To you, the Buddha, I bow.” 我一邊磕長頭一邊背誦。之後,是分析式觀修(analytical meditation)。佛是什麼?什麼是自我?我反省空的真諦--這是最終極的現實--以及利他主義。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我們都想要快樂,不要痛苦。然後是跑步機,跑四十分鐘。如果你牢牢地抓著扶手的話,你可以一邊唸經一邊冥想。但要小心,不然會跌倒!
早餐是五點三十分,吃一種叫做糌粑的烤青稞煮的粥。好吃又有蛋白質--份量大,但有必要,因為從前一天午餐起到此時,一直是空腹的。然後進洗手間。在我去年十月進行膽囊手術之前,這個不是很肯定:有時候必須用力才能出來!但現在已經比較規律了。
然後我聽廣播,主要是BBC,偶爾聽美國的一個藏語電台。然後再觀修,如果可能的話,五個小時。這個包括觀想曼荼羅,或者本尊-瑜珈觀修。我們說這些觀修可以幫助人準備死亡,並且在死亡發生時擁有一些控制的力量。
在我住的達蘭薩拉,到了早上過了一半之時,我會進我的辦公室或者去參加會議。如果我不急的話,我研究藏文的經典,然後是印度的報紙,或者《時代雜誌》、《新聞週刊》。這些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午餐時間是11點30分。對佛教僧人而言,午餐必須在中午之前開始。除了一星期中的兩天,午餐通常是素食,而在印度,這裏的素食很棒。有時候在西方旅行時,食物品質很棒,然而量太少,我必須再吃三到四碗飯才會飽。
人們說:「達賴喇嘛,現在你的家在哪裏?」我人生的前二十五年是在西藏,但我在印度已經將近五十年了,所以現在達蘭薩拉是我的家。這裏的景色很美,而溫度也很好。我的花園對我很特別。我喜愛鬱金香、風信子、飛燕草、魯冰花、仙客萊。朋友會給我帶來漂亮的蘭花,但大部份都沒有辦法在我們的氣候裏久活。我設計了某種儀器替它們澆水,還有定溫,但花還是死了。讓我覺得我的設計好像蘭花的墳墓一樣!我也喜歡磨光石頭與珠子,而我對機械的東西也很有兩把刷子。
好幾年前兩位美國女士來看我。她們的相機壞了,她們問我能不能修理。我說:「我不是百分百確定,」但我打開相機,發現壞掉的地方,修好了它。但我對電腦完全一竅不通,而我也沒有手機。
佛教僧侶都立誓要過簡樸生活,意謂著避免為自己累積財富,因為它會妨礙個人靈性的成長。這是我生活中充滿喜悅的部份。一個記者告訴我:「達賴喇嘛,你是人民最尊敬的領袖。」我說:「我只是個佛教的僧人罷了。」一千年前,一位藏人上師說過了:「許多人尊敬你的時候,你必須感覺自己是最低的,這樣就不會產生偏見與傲慢。」這是我一直在實行的。
在午後的時分,我再進我的辦公室。我會跟外來訪客見面,或者與西藏流亡政府的領袖,卡隆崔巴會面。現在我年紀大了,我的醫生忠告我不要做太多公事。但我喜歡每一天與從西藏來到印度的我的人民見面。去年三月十日的西藏暴動後,中國人總是說:「這些危機起源是達賴喇嘛。」事實上,我總是告訴藏人,我們必須工作,而不是示威。然而,去年事情這樣發生了。
下午五點我喝茶。然後再度觀修,一到兩個小時。這在許多地方對我很有幫助。如果飛機延誤,我可以觀修一兩個小時不會不耐煩。下午七點,上床睡覺。睡眠是最重要的觀修。有時候睡九個小時不中斷。不用安眠藥,什麼都不用。最近有醫生檢查我的身體,他說:「你的年紀是七十三歲,但你的身體成份看起來像六十歲。」所以他的話帶來希望,我還可以再活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這樣我會高興嗎?我不知道。直到我們看到藏人與中國人之間有解決之道,不然很困難。然而只要情勢改變的話,那麼假如死亡今晚就來,我也沒有任何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