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大草原,如同双面人。夏天阳光和煦,熠熠生辉;冬天冰雪覆盖,更像是西伯利亚。蒙古刚刚经历了几十年不遇的严酷寒冬,BBC记者琳达·普莱斯利最近实地考察发现,马背上的民族,被迫放弃祖祖辈辈沿袭下来的游牧生活方式,进城寻找活路。
蒙古遭受了几十年不遇的严酷寒冬我从来没有同时穿过这么多层衣物。两双袜子、两双手套、登山运动员的裤子下面是保暖秋裤、背心、保暖背心、厚毛衣、套头衫、大披肩,最后再裹上一件厚厚的羽绒大衣。 这件大衣比我平时穿的衣服至少大三号,而且特难管教。虽然戴上帽子我就几乎成了聋子,但穿在身上却没有什么大问题。走进室内脱下来,我把大衣卷成一团放在一个不碍事的地方。大衣慢慢地舒展开双臂,好像要逃出门外。
想出门?恐怕只有上帝才能解释原因。我们到乌兰巴托的当天,天气之冷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鲁塔尔(音译,Lutaa)是我们在当地的联络人和翻译。他不仅比我们这帮伦敦人穿的衣服要少好几层,看起来也比我们更暖和。鲁塔尔身材颀长、衣冠楚楚,棒球帽拉到眼镜框边。在乌兰巴托,他敏捷地在各个约会地点穿梭,我们却穿着厚重的大衣、笨手笨脚、哆哆嗦嗦地跟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好像永远跟在鲁塔尔的后面。想从背包里拿出电池、录音器材,手指已经成了冻香肠,不再听使唤。但是,用鲁塔尔的话说,现在,天气已经好转了。 蒙古人把刚刚经历过的这种严冬叫做“极限”。意思是,夏天伏旱,冬天暴雪严寒。这样的极端气候带来的后果是,数以百万计的牲畜死亡。牛、马、绵羊、骆驼、山羊,在夏天就没有足够的青草饲料,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但了冬天,冰雪覆盖着草场,牲畜又没有足够的过冬饲料。健康状况日益恶化,大批牲畜相继死亡。 大屠杀之后的战场在乌兰巴托,我们第一次看到了牲畜的尸体。这里,有破破烂烂的棚屋,有用煤渣石块随意搭盖的摇摇欲坠的房子,其间,还能看到几顶蒙古包。圆顶、木架的蒙古包,是祖祖辈辈的牧民们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移动之家。
乌兰巴托人口接近150万,几乎相当于蒙古共和国人口总数的一半。六、七年前,蒙古接连遭遇了好几年的极端气候,严寒暴雪导致大约1100万头牲畜死亡。之后,乌兰巴托接纳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批国内移民。 我们看到的那些牲畜尸体是死狗。死狗躺在街边深雪覆盖的下水沟里,已经冻僵了,身上的毛直挺挺的,挂满了霜花。说实话,当时这番景象并没有让我太难过,因为,这些狗看起来更像是在熟睡。 但是,当我们随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一起来到戈壁阿尔泰省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惨景。戈壁阿尔泰位于乌兰巴托以西,开车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那里的景象,犹如大屠杀之后的战场,惨不忍睹。 我们看到成群的死羊尸体,秃鹫在附近空中盘旋;一头死牛,脖子被咬烂了,血淋淋的。马,自古就被蒙古人视作神圣加以崇拜,也是游牧民族生存中不可或缺的伴侣。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是如此丑陋,马头已经开始腐烂,惨景令人终生难忘。 不再放牧的牧民 这条被冻死的狗离主人家仅几步之遥我们走访了一个破落的街区,这里的砖房年久失修、破烂不堪。在凛冽的寒风中,一个当地人告诉我们,附近有家人刚刚搬来。 在临时搭建的棚区,我们找到了这家人。巴亚库(Bayarkauu)和她丈夫的脸上,刻画着严冬的折磨。这对夫妻疲惫不堪,脸上的皮肤如同皱皱巴巴的棕色薄纸。走进他们还算暖和的蒙古包,我再一次脱掉那件不听话的羽绒大衣。巴亚库给我们端上了热气腾腾、加了一大把盐的奶茶。 巴亚库一家原先有70头牲畜,只有24头活了下来,根本不足以维持生计。所以,他们打起了行囊。下一次再安扎蒙古包,就不会是在山脚下、或是大草原了。 巴亚库一家想搬到城里去,希望能在那儿找到出路,至少,孩子们能够找到工作。 又一个蒙古家庭,被严峻的寒冬所逼迫,即将放弃祖祖辈辈沿袭下来的游牧生活了。
2011年1月22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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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样该怎么做呢?气候变暖并不是一个地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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