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10日星期三

德国学者为天才马克思画上句号

((德国)彭小明
马克思的故乡特里尔市有座马克思的故居博物馆.每年都有许多中国人到那里去参观.该馆的留言簿是厚厚的一大本,里面中文很多。因为中国人最熟悉的德国人名字莫过於马克思,(另一个应是希特勒)。留言中也常常两极对立,改革开放不久得以出国的老干部膜拜、赞颂不已,称他是革命导师,理论鼻祖;而终於脱离党政监控来到自由世界的持不同政见人士则骂他是旷古恶魔,是民族灾难的象徵。因为题词者太多,数月更换新本。我曾向该馆提出阅读整理的书面请求,被管理委员会以保密为由拒绝.此外德国西部没有马克思的纪念像,祇有东柏林还有两处马恩铜像,作为国家保护文物,不准暴力摧毁。列宁铜像则已全部铲除。在全球化的浪潮波涛汹涌之间,对资本主义的制度批判又重新热闹起来。2005年8月德国明镜周刊搞了一次民意调查,被访者中竟有六成六的东德人,还有五成六的西德人表示:“尽管有斯大林、毛泽东和东德的恶例,社会主义仍不失为一种好的理想,祇是被糟糕地误导了而已。”接着,《明镜》又主持了一场学者对谈,专谈马克思。两位学者中,希克尔RudolfHickel 教授,63岁,是不来梅劳工和经济研究所所长,从七十年代开始教学马克思学说.他是德国选择经济协作团的创始人之一。但是他自我标榜为凯恩斯主义者。诺尔特Paul Nolte教授,42岁,保守主义改革派,历史学家,是《改革的世代》一书的作者。曾在不来梅私立国际大学执教,现在又到柏林自由大学执教,幷将马克思着作列入教学计划。
一般的通例都是这样的,凡是社会主义国家的自由知识分子提起马克思都深恶痛绝,不屑一顾,倒是资本主义国家的知识分子还比较冷静客观,臧否自如。德国知识界大致也是这样。希克尔大致认为马克思是个天才作者。马克思站立在19世纪和20世纪的精神历史上与弗洛伊德和尼采齐名,再加上达尔文,是一场雄奇英武的四重唱!马克思是一个怀抱他的思想的浪漫家,按照这种思想,人们就应该清晨去打猎,午后去捕鱼,而间歇之间则清谈哲理。希克尔承认他是在68年的欧洲青年运动中拼命啃读马克思着作,嗣后又大而化之地讲授了马克思学说.甚至就是他在不来梅大学把马克思学说辟成为必修课.不来梅大学成为马克思研究重镇的形象也是由此形成的。但是他们很注意决不容许教条主义.与马克思学说的教学齐头幷进的是凯恩斯,亚当斯密,哈耶克等名家。绝没有独尊“马”术之嫌。他们把马克思的着作做了系列化的分类,希克尔还专门对《资本论》进行了评说.他说:毕竟我们一直小心翼翼,在一个西德的偏僻省份(指不莱梅州)弄出一个价廉又易读的马克思主义平装本来(指庸俗化),实在是太容易了。
诺尔特的马克思是另一个马克思。他属於那种没有把三大本《资本论》像其它马克思作品那样一本正经精读,仅仅是偶尔翻翻,再参考一些介绍评述之类的人。他第一次接触马克思,是在1980年代,在中学里,那时马克思的东西有点像今天的纳粹的东西,所有的专业,地理,历史,哲学,德语和宗教都谈到马克思。诺尔特对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的发展规律,经济基础上层建筑模式感到兴趣。觉得马克思作为一个社会理论家,描绘了现代社会发展的历史前景,而且还设想了这个社会的制度如何运作。这些曾经都很令他神往,现在也令他神往。对他来说,马克思一直是一个写作和思考都十分明快,而又好走极端的人。诺尔特是相当彻底地从左派出发的。后来进了大学,当然发生了变化。这个变化很自然。因为其它的影响出现了。例如,马科斯韦伯。还有其他的思想家。他从一开始,在读马克思早期作品的时候就对马克思有所保留,觉得他既不阴森恐怖,也不易令人亲近。马克思的思想和作品的类型,比如他跟人家论辩的文章,总令人感到对人的不尊重,是把意见不同的人放在蔑视的基础之上的。诺尔特认为马克思是一个跟社会格格不入,又怕被社会抛弃,於是就拼命努力的人。希克尔完全赞同这一点.马克思在把论敌痛斥为密探,“卧底”的时候,言语十分尖刻,饱含嘲讽.同时希克尔又认为因为马克思本人正是一个绝对处於主流社会之外的局外人,一个狂怒的论说者。他不得不对抗资产阶级理论家群体.所以才会有如此表现.希克尔十分可贵地表示:“如果我们今天谈论马克思,就必须首先将他的形象跟现存的社会主义国家故意捏造的马克思圣像划清界限。否则就不仅把圣像光环,也把许多罪恶都推到马克思头上去了。马克思自己说过:我不愿意发展社会主义制度。(他还说过,他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他把他的追求表达为实现自由王国,工人阶级摆脱枷锁.马克思非常严峻地描写了资本主义的衰亡。这是一项很大的成绩。希克尔谈到马克思提倡消除社会歧视,让不同社会阶层的儿童都能接受相同的教育。就是要减少人的非自主性。诺尔特认为这正是马克思想法的危险性,马克思总是让那个巨大的可恶的资本主义作为罪魁祸首而出现.其实,其它的社会原因也要对此承担责任。诺尔特对马克思的批评是,凡是涉及权利,涉及自由,除了嘲讽之外,什么都没有。他对自由根本没有概念。这是马克思灾难性的缺陷。明镜记者提醒说,在共产党宣言里面有这样一句话,所有人的自由祇有跟个人自由一起才能存在,反之亦然。诺尔特坚持说,虽然如此,但是马克思从来也没有做到这一点.没有从中推出理论,也没有从中推出模式。希克尔则认为,马克思的分析始终是对资本主义最好的解剖,但是幷没有设计出一个细緻入微的社会主义模式来。 所以今天不可以停留在马克思那里.至於这一次人们又要回归社会主义,对不对呢?希克尔认为这作为走向新自由主义的一种选择的话,是对的。资本主义的现实证实了马克思说的话,人的各种非自主性仍在不断的增加。人仍然不自由。被工业大企业强权所左右。诺尔特说,马克思给我们遗留下来的遗产就是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但是还应该说一说马克思提出的无产阶级专政的建议.这个专政取消了资产阶级的统治,也取消民主,取消市场经济,马克思还说:无产阶级革命即将来临.这个无产阶级专政——到底是一个什么概念? 祇是一个论辩的措辞,还是一个隐喻?不,它的后面还有很多含义:一个真正的专政的设想,一个要把统治关系颠倒过来的特定阶级攫取权力的设想。它已经不是为了自由,而是为了统治,征服幷且最终从肉体上的消灭。这些虽然不是马克思本人说的话,可是这些结果幷非偶然地来自马克思。是他开启了大门.无产阶级专政是对自由权利的灾难性的颠覆。希克尔则替马克思开脱,他认为这类谴责多如牛毛,常常把马克思一棍子打死。毕竟 ”无产阶级专政“也是反抗资本专政的一声呐喊。明镜的记者询问道:我们今天还能跟马克思学习些什么?诺尔特认为,祇有阶级分析。现在社会重新又跟阶级构成的现象有关,跟一个日益分裂的社会有关.但是这不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今天的阶级关系是另一回事。大概就是社会的等级。社会分配的机会是不平等的,而且制造了人们无法依靠自身力量能够摆脱的社会处境,个人力量常常是无力的。希克尔补充说,德国社会百分之十的成员支配着超过百分之四十七的财富。人们感到一种无序的资本主义压迫着无自主性的人。政治家现在不去跟失业抗争,却还要把经济危机的受害人逐步制造成罪犯。诺尔特认为,资本主义历来一直都是具有活力的,而且自然地自我变更着。而德国政治家没有掌握好调控。马克思的教条幷不能解决这类问题.工薪劳动者处於非自主性的无权地位。大企业的强权决定了提供什么工作机会,什么工作条件。祇有政治调控才能削弱这类反民主的不规则性。偏偏马克思与之风马牛不相及。在马克思的时代 萌芽了一种集体的组织原则,后来在19和20世纪走向高潮, 人们从这个原则中组成跨地区的大型组织来认同自己的身份,现在这种原则已经走向结束。现在的人们已经不再这样组织起来。比如工会,今天已经好像是乡巴佬式的明日黄花。
明镜记者问道:“马克思主义今天到底是什么?是信仰,是学说,抑或是一种方法?”诺尔特明确地回答说:是一套已经属於过去的历史的东西。它曾经很卓越,但是毕竟已属於历史。过去它曾改变了世界。它促成了一场智能的和政治的运动。一种共生状态也是有点独一无二的。马克思主义没有工人运动是不可想像的,工人运动没有马克思主义也是不可想像的。现在两者都已经风光不再。希克尔提醒说,马克思主义倒是部分地在企业经济中赢得了意义.一些经理进修班又搞起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因为它促使人们去思考新的选择。德国已经完全陷入了选择的迷惘。
诺尔特感慨地说,我们需要一个人,能在21世纪初叶开启一种智力上类似马克思这样的动人心魄的方法。意思是说,所有的理论和方法都成为过去,希望有一个马克思式的天才人物来开创新时代的新方法。希克尔建议合作进行尝试。而诺尔特开玩笑说,您不妨可以当马克思,但是我扮演不了恩格斯。
明镜记者直入本题地问道:根据马克思的说法建设一个社会的尝试已经失败了。是他的理论错了呢,还是他的理论被滥用了呢?希克尔说,马克思幷没有帮助过什么人,直接进行社会建设,却用一句“无产阶级专政”的鼓动性说词为滥用他的理论提供了模式。他的意思是说,理论本身没有细緻入微的社会设计,又为滥用提供了模式。诺尔特说,另一方面,各种强大的滥用马克思理论的体制,列宁主义,毛泽东主义,出现在不发达社会的土地上,也决不是偶然的。马克思曾经特别描写过的科隆、巴黎、伦敦三角中的社会,已经预先具备了不必进入无产阶级专政的充分自由潜能。
明镜记者又问:今天一个超然於资本主义的社会仍然是可以想像的吗?
希克尔回忆,50年代还存在过像模像样的制度竞争。那个经济上幷不强大的东德曾经足够让西德这一方感觉到芒刺在背而谨慎选择。当时西德为什么朝社会市场经济方向发展,也有与东德社会主义竞争的背景原因。当然现在这一点又成了问题,作为一种选择的资本主义完整形态今天又找不出模式来了。希克尔把立场重新拉回到对资本主义进行政治抑制的立场上来。至於更加准确地谈对资本主义的超越,则他也说不上来。诺尔特认为,现在人们可能更加明确而又经常地说,根本就不会有这种超越!关於第三条道路问题,诺尔特说:到底什么是第三条道路?存在的就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德国社会民主党处心积虑地把社会市场经济规范到跟资本主义原则上有所区别的概念上去。他表示否定:“我们追求的是接受制约的国家调控,但是幷不是资本主义以外的东西”。
希克尔的观点代表了德国多数人的想法。全面私有化,去除调控,一切都托付於市场,摆脱了制约的资本主义将是一种非人性的冷若冰霜的状态,它祇会导致社会的危机.他坚持,跟无制约的资本主义相比,社会市场经济始终显示了优越性。
明镜记者打破沙锅问到底:请问,到底卡尔马克思错在哪里呢?两位学者的答案侧重不同。希克尔说:马克思本质上的错误在於历史决定论。也就是说,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会按规律地发展;这一规律是通过利润率的下降来描写的;这一制度长期发展会走向崩溃。这一立论本身已经证明是错误的。因为资本主义不断地应付它的危机而找到新的存在形式。这一资本主义的所谓必然发展趋势导致马克思低估了政治形态的必要性。这里的政治形态,按我的理解,说的是社会必要的选举、立法、司法、咨询、新闻、教会和民间社团等等以及它们的交互作用,发生对资本主义的进行调控和更新。马克思低估了这一切,寄希望於打碎国家机器,开展暴力革命,然后建立革命专政。诺尔特则认为:马克思根本上低估了自由民主的本质.他以他的无知站在自由民主的对立面。宽容,自由权利,议会制等等概念,在马克思那里是没有地位得到承认的。於是也就有了灾难性的结果。最后,希克尔还为马克思辩解了一句。他说如果马克思要破解一个制度的密码,而在这个制度中的宽容和自由权利都已遭资本主义的强权肆意蹂躏的时候,人们不可以从中得出结论说,是他拒绝了这些概念。今天把马克思说成是反民主的傻瓜,也是不公平的。以上对话内容译自德国《明镜》周刊 2005年36期。读了德国学者的谈话,我们不由得感慨万端。马克思的卓越在於他对资本主义的批判。这个观点八十多年前孙中山先生就已经精闢地指出了。他《三民主义》民生主义第一讲中说:“马克思祇可以说是一个社会病理学家,不能说是一个社会生理学家”。他诊断出了资本主义的病症,却没有找到怎样维持一个国家的健康的方法。马克思没有设计出具体入微的社会主义社会,我们经历的社会主义社会绝对不是马克思设想的社会主义社会。我们被灌输的马克思的圣人形象也不是真实的马克思形象。包括他对爱情和非婚生孩子的不负责任态度,是长期秘而不宣的重大机密。其实这些个人隐私幷不能遮掩他天才思想的光辉.躲躲闪闪反而暴露了政宣部门的阴暗心理。我们所学习的马克思,是党政垄断了一切解释教条的马克思。社会主义在经济上完全失败了。苏美、两德、朝韩、大陆台湾的对比,一目了然。中国改革后的新发展跟社会主义毫不相干。无产阶级专政的样板 “古拉格”和“劳改”跟纳粹的集中营一起成为二十世纪的历史名词,钉上了耻辱柱。他说科隆伦敦巴黎三角地区可以免走专政之路,究竟是什么含义?难道他觉得最有专制传统的地区如中朝越等东方国家一定要重複固有的专制,才能获得解放吗?马克思注意到资本主义之下人们没有自主性、没有自由,然而在无产阶级专政下,革命集团掌控了一切财经资源和一切镇压手段之后,人民岂不更加丧失了一切的自主性?从思想的监控到肉体的消灭,经过国内政治运动,文革、六四以及镇压法轮功的人们都不会忘记各自记忆中的恐怖情景。对於苏联、中国、朝鲜、柬埔寨数以千百万的牺牲者,马克思作为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概念的始作俑者,到底要承担多少责任。是一个颇难回答的问题.至少二十世纪一大半毁灭人类的罪行跟他的学说脱不了干系.而且无产阶级专政造成的非正常死亡人数比纳粹更多,黑暗时期也比纳粹更长.德国平毁了所有的列宁和斯大林的铜像,保留了一两处马克思(恩格斯)铜像作为历史文物。或许这一行为本身就说明了对恐怖理论的始作俑者与签署死亡命令者的区别对待。我们幷没有忽视马克思关於自由的论述。马克思关於无产阶级“祇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的天才思想,已经被沿用成了人权民主运动的国际主义原则,(共产党宣言中文版的原话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根据这个原则,民主国家的人民必须关心专制国家人民的人权民主,西德人民要为东德人民的民主人权奔走呼号,台湾人民要为同文同种的大陆人民的民主人权奔走呼号!我们更没有说马克思是反民主的傻瓜。相反民间的知识分子曾经在严酷的监控之下找到了马克思着作中关於反对书刊检查制度,提倡言论自由的论述。把它们摘引出来,嘲弄党政宣传官僚的颟顸和横暴。甚至马克思给他的恋人燕妮所写的情诗,在文革扫荡一切爱情和温情的时代,成为下乡知识青年自我辩解和排遣的藉口和避风港。他那严肃冷峻的专政理念和他那情意缠绵的艶丽情诗竟然在他身后形成了如此惨烈的对峙,里面包含多少马克思本人也始料未及的悲剧意味,令每一个曾经学习和崇拜过马克思的中国人痛恻心扉。“马克思主义已经属於历史”。德国学者为马克思画上了句号。跟它共生的工人运动已经不再轰轰烈烈,成为明日黄花。德国工会过去一百多年跟社会民主党保持着紧密的关系,施罗德的第三条道路使双方的关系彻底冷淡渐行渐远.马克思主义仍是大学讲堂的一门功课,是历史不可抹煞的一环,但再也不是匡时济世的万应灵丹。在经理学习班中聊备一说,也超越不了资本主义的经营方式。德国学者坚持社会市场经济,在前提上已是对马克思的社会发展规律的否定。中国的官方意识形态继续坚持马克思主义的传统,早已有气无力。今天的世界上除了伊斯兰教极权国家,几乎没有官方意识形态了。中国大学生最不爱听的课程是马列主义原理,出版社最怕接受的书稿也是马列思想阐述。六千万党员如果失去了信仰的维系,仅仅依靠利益的纽带,一旦经济崩溃,苏联式的政权倒台岂能不是势如雪崩?
2005年7月英国BBC的一次听众问卷,“谁是你最敬仰的哲学家?”马克思独占鳌头,达到百分之27点93,远远超过休谟等其他哲学家。国内的一些人为此沾沾自喜,认为马克思在西方世界风头仍健。我想起基辛格曾对周恩来讲过的一件事情。他说美国一般百姓,你问他国务院(美国外交当局)在什么地方,十有八九不知道,可是你问他税务局在什么地方,他立刻会详细地告诉你。小老百姓比较容易认识切身有关的人和事。马克思被人关注是因为他不仅是一个哲学家,更是一个关注底层劳动阶级的经济学家。他的口号有明确的关注弱势团体小民百姓的倾向,所以马克思比任何其他学理艰深的哲学家更容易家喻户晓。因而百年之后依然被人们铭记在心。说得难听一点,如果在普通群众中调查作家的排行榜,严肃的、思想深邃的作家肯定名排名靠后,武侠,乃至色情小说家的排名往往大大超前。德国的类似问卷是由一家有明显色情倾向的通俗小报图片报和电视二台联合举办的。马克思荣获“德国最伟大的人物”称号。依靠这样不起眼的民意调查结果来为中国官方意识形态自我解嘲,刚好从反面衬托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穷途末路。
法兰克福学派早已人去楼空。德国绿党魁首、联邦外长菲舍在大选中失利。退出政坛之际,他决定让在法兰克福经营了25年的卡尔马克思古旧书店关门大吉。迅速处理所有的马恩典籍,店面作价让给一家麵包连锁店。柏林街头当然还有个别咖啡馆内装饰着马克思的画像或雕塑,可是那份怀旧的意义,又能比北京街头的“上海酒楼”上张挂的月份牌上海少妇图深刻几分呢?(月份牌上海少妇图是上世纪2、30年代的风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