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家庭规模的小型祭天仪式,由色仁钦萨满主持,祭坛上摆放着色仁钦萨满的老师良月巫都干的照片、七星宝剑等物品。献牲仪式分为“阿密敦术色额日古乎”(意为献活牲)和“勃拉嘎森术色额日古乎”(意为献熟牲)两个阶段。仪式结束时,色仁钦萨满还要唱一段《脱神衣歌》,并将请来的各路神灵一一送走。仪式结束后,萨满的长子跪在父亲面前敬一杯酒以表谢意,然后全家人和亲属聚集在一起共同分享献牲所用的羊肉。据色仁钦萨满介绍,按规矩,献牲所用的羊肉当天必须吃完,如果吃不完的话都要拿到屋外埋掉,不能留到第二天。
这是一场祭祖仪式,或者说是祭天仪式和祭祖仪式的合并,带有明显的强化家族观念和增强家族内部凝聚力的功能。
研究表明,萨满教和北方少数民族的文化艺术、道德法律、政治哲学、民俗风情、医药卫生的关系很密切,甚至有些民族的文化传统就是建立在萨满教宇宙观和哲学观基础之上的。因此,我们必须要一分为二地看待萨满教,祛除其中封建迷信的糟粕,获取其中民族文化和民间科学的精华,才是我们应有的态度。
被后人称为迷信的一些民俗知识所蕴含的科学成分往往是早期科学萌芽的母胎。萨满教作为一种古朴的自然宗教,毋庸置疑地蕴含着一定的合理因素。笔者认为,在千百年来的人类生产和生活实践中产生的萨满巫术蕴含着一些古老的科学因素,对现代科学也有借鉴作用。如萨满医术中固有的心理疗法能和现代西方医学中的心理咨询等精神医学进行跨时代的对话。可以说,萨满医术是迷信和科学相混合的文化复合体。
萨满教的主要仪式
萨满教的仪式主要有成巫仪式、祭祀仪式、治病仪式、祈愿仪式、除秽仪式等。男萨满被称为“博”“博额”,女萨满被称为“亦都罕”“巫都干”。学术界普遍认为萨满教是母系氏族社会的产物,所以最早的萨满教主持人是女性。
目前,萨满所用法具有神鼓、鼓槌、神鞭、神刀、锣以及口琴、铜镜等,萨满的法服由法冠、神裙、神靴等组成。
萨满神偶蒙古语称“翁衮”或“翁固德”。据研究,最早的“翁衮”可能是“人们把自己认为最凶恶的东西的形状用木头或石头仿制出来……然后发展到人形的形象”。笔者在调查中发现,萨满的“翁衮”中既有虎、熊、豹等凶猛动物,也有萨满祖先神像。
据马可·波罗、普兰尼·加尔宾等早期旅行家的游记记载,古代蒙古人的“翁衮”主要是用毡子、皮革、木头等制作的。目前所能看到的各地蒙古族萨满的“翁衮”各式各样,形状不一。萨满举行各种宗教仪式时往往呼请各种“翁衮”,使其附身。根据附身的“翁衮”不同,萨满会模仿各种不同神灵和“翁衮”姿态舞蹈。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九或九月初九,蒙古族萨满都要举行一次祭祀“翁衮”的仪式。
蒙古族萨满教的历史变容
如今,蒙古族的萨满教信仰已进入了衰落阶段,但衰落并非意味着消亡。受外来宗教以及社会历史变动的影响,蒙古族萨满教在由盛变衰的过程中也采取了一些灵活多样的生存策略,我们可以把蒙古族萨满教的历史变容归纳为以下几点:
复合化变容。萨满教以与其他宗教相复合的方式存续下来。如藏传佛教传入蒙古地区之后,蒙古族萨满教发生了较大的变化,队伍分化成了亲佛派和排佛派。亲佛派萨满主动吸收了很多藏传佛教的因素,甚至有些蒙古族萨满还穿上喇嘛服,改用喇嘛所用的法器;而排佛派萨满则固执地保留了萨满教的古老传统。
科学化变容。萨满教在发展演变的过程中吸收了一些科学因素,使萨满医术得到了充实和完善。以科尔沁蒙古族的整骨医术为例,来源于萨满医术的蒙医整骨学现已成为一门独立学科。内蒙古哲盟整骨医院院长包金山将从其曾祖母女萨满娜仁·阿柏那里继承的具有200多年历史的包氏萨满整骨术和现代医学接轨,根据自己的临床实践写出了《整骨知识》、《包氏祖传蒙医整骨学》等医学专著。目前,他的整骨医术虽然从萨满医术分离出来成为纯粹的医学技术,但仍然保留了一些萨满医术的神秘色彩。
艺术化变容。一些萨满教音乐、舞蹈、神话传说等经过一段时间的艺术化过程,变成了民间文学和民间艺术,以民间艺术作品的形式流传于后世。如蒙古族歌舞“安代”,最早是萨满治病的跳神仪式之一,几经变迁而成为独立的艺术形式,但其音乐、舞蹈与古代狩猎歌舞仍有许多相似之处,而萨满音乐的最初来源就是狩猎音乐。由此可见,古代歌舞艺术被萨满吸收并保存下来,之后又送还于民间。
民俗化变容。萨满教的部分禁忌、祭祀、仪式等渗透到民间生活中,成为民俗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在信仰萨满教的民族中,类似这种通过民俗化的途径保留下来的萨满教遗俗并不罕见。如蒙古族的祭敖包习俗就是从萨满教的祭祀山神、地神的自然崇拜传统演变过来的。笔者曾在蒙古国乌兰巴托郊外观看了一次由萨满主持的祭敖包仪式,参加仪式的大多是普通市民和牧民,可见该宗教仪式已带有明显的民俗仪式特征。
正是通过以上变容,古老的萨满教信仰以多样的新形式延续至今,并成为蒙古族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
2011年1月4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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