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和突撅

讲到历史辉煌, 突撅和蒙古两系统的角色完全是不同的. 而且不是"相似"或"相斥"的, 而是"相补"的.

突撅人从匈奴时代就以分散的形式向西移民, 形成了一个渐渐取代印欧民族在大草原的"民系基础". 早在伊斯兰文明早期, 钦察, 乌古思,葛罗录等突撅民系早就在大草原形成了. 他们并没有很统一的共同民族形成神话, 而是有很多相似的"达斯坦"(史诗), 相对于印欧系的民族来说,较为统一, 但相似于根据成吉思为核心而形成的"蒙古政治系统"来说, 则缺乏共同历史缔造人.

蒙古语言, 只不过是鲜卑东胡语系的一员. 按说, 达斡尔, 拓跋, 柔然, 契丹等古今民族是属于这个语系, 是应该被称为"蒙古系民族", 和"突撅系民族"相同对待.

但是, 现在我们真正关系的"蒙古文化遗产", 却不是这个东胡语系, 而是成吉思建立的草原大帝国下形成的共同民族认同底下的个从属民族.

从这个意义来说, 达斡尔, 契丹等都不能认同成吉思建立的共同民族体. 曾被蒙古元帝国统治的汉, 朝鲜, 伊朗, 俄罗斯等民族因为种姓上并不能和"蒙古种姓"趋同, 也自然不能认同蒙元.

但是, 现代能认同成吉思所缔造的蒙古民族的群体, 是极为多元的. 很多和"蒙古"民族的中心, 蒙古国喀儿喀民族是"貌离神合".这其中包括中国的东乡族, 土族, 阿富汗的蒙古儿族, 甚至东部裕固族. 还有相对于喀尔喀来说比较独立的卡尔梅克-卫拉特族, 布里亚特族,还有生活, 语言, 命名习惯与喀尔喀大不相同的内蒙东蒙, 西蒙等旗, 如土墨特.

很微妙的是, 和乌孜别克族不同, 新疆的维吾尔族很难认同成吉思政权. 很难把察合台王朝和贴木尔王朝之外的政权认同为自己的历史政权. 也很少维吾尔人取"察合台", "成吉思"等名字. 甚至"成吉思"在维吾尔语里有"吝啬"的引伸意.

更突出的是, 也许大多数能认同成吉思缔造的蒙元民族的现代族群, 是属于突撅语系的, 比如说大多数说钦察突撅语的族群: 喀山人, 克里米亚人,诺盖人, 哈萨克人, 柯尔克孜人等; 还有属于蒙古喀尔喀文化圈, 但说边缘突撅语的的图瓦人;已经完全土耳其斯坦化的乌孜别克人(以及阿富汗讲同一语言的"贴木尔汗部"等). 这些讲突撅语的族群, 按现代泛突撅政治意识形态来说,应认同突撅共同体, 并认同突撅的很多共同的达斯坦, 如厄尔根尼昆(还有与其相关的额尔浑碑文), 爹爹可儿括等.

但是, 对这些钦察人, 成吉思化突撅人来说, 厄尔根尼昆,额尔浑碑文, 爹爹可儿括属于乌古思系的土耳其-土库曼民族. 对他们来说, 楚拉巴特等史诗和成吉思王朝(黄金家族)诸汗的事迹更能作为自己的"历史记忆".

所以, 现代的泛突撅意识形态, 通常把成吉思汗作为"突撅民族的突出历史人物"来崇拜.并不是因为乌古斯的土耳其人能够有力地证明现代土耳其政权继承了成吉思蒙元的正统(虽然, 伊儿汗国的统治,是现代土耳其形成过程的一个很重要的阶段, 而且穆拉德二世曾经抛弃土库曼或中东文明的礼制, "拿来"成吉思诸汗国的礼制,凯末尔革命后的土耳其人也很热衷于取蒙元时代的人名), 而因为对成吉斯认同有亲切感的欧亚大陆突撅语民族实在太多了. 对他们来说,成吉思汗作为一个历史记忆, 远比额尔浑要新近, 也远比爹爹可尔括要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