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25日星期四

金界壕,草原上的长城

包树海
北方大漠以游牧为主的国家,不断滋扰以农耕为主的中原地区,所以中原地区的诸侯和王朝,都以防御北方游牧民族为重中之重。自秦汉以来,在北方漫长的旷野中多次建造长城,抵御北方铁骑侵扰。至今各个诸侯和王朝所建的长城遗址有的依然屹立着,有的已变成废墟,但仍依稀可辨。在众多中原诸侯和王朝建筑的长城中,唯明长城留存最好,而且以其独特的坚固和美观吸引着无数的国内外游客,这就是众所周知的中国长城。然而,在茫茫的北方草原上,还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古长城,伏卧在青山绿野中,默默地等待着人们的发现与关注。这就是金界壕——草原上的长城。

契丹建辽王朝,那时女真人生活在黑龙江和吉林东北部,倍受契丹人的残酷统治。1113年完颜阿骨打被部落长老们推举为女真的联盟长,不久便组织军队与辽开战,率几千精兵大败辽军。1115年春天,阿骨打正式称帝,建国号为金。金又不断南下,攻城略地,1125年辽王朝彻底结束,契丹余部逃往现在的新疆西部地区,建立了史上所说的西辽。金朝确立了北方大国地位后,南挟宋朝,北拒蒙古。然而,辽王朝逐渐衰弱,金王朝倾心经营南方之际,蒙古势力不断聚合,常常滋扰金的北疆,成为金朝一大心病。

金为了抵御北边的蒙古,筑一道以墙堡与沟壑组成的界壕,抵挡北来的蒙古铁骑。据专家孙秀仁考察,界壕东北起点在嫩江右岸前后七家子附近浅水沼泽中,其第一边堡即尼尔基镇北之后宜卧奇边堡。 界壕依大兴安岭走向,向西南延伸,一直到呼和浩特西,抵黄河止,全长约3500公里,是为边壕南线。边壕南线分东北路、西北路、西南路三段,而东北路到现在的呼伦贝尔市和兴安盟交界处,又出现两三个分支,北线越蒙古境内而迂回到呼和浩特北与南线汇合,中间一支向西延伸数百里后消失。这是因为金朝兴盛之日,边壕不断向外伸延,而衰微时又“却地千里”,扔掉大片疆土。边壕的构筑别具一格,由外壕、主墙、内壕、副墙组成,主墙墙高5~6米,界壕宽30~60米,主墙每60~80米筑有马面,每5~10公里筑一边堡,约百里筑大型屯军城一座。墙体多为堆土筑,间有夯土筑、堆沙土筑、堆石筑等,均是就地取材构筑而成。现残墙一般高1.5~ 2.5米,壕墙和与之相辅的边堡旧址清晰可见,仍不失磅礴之势。

在绵长的边壕上,金朝派重兵驻守在各边堡、屯军城,以及招讨司城,抵御蒙古的进犯。

1211年春,蒙古人兵分两路进攻金朝,东路由成吉思汗亲自率领,轻易跨越界壕,直捣金中都(今北京)。1234年金被蒙古灭。金自阿骨打1115称帝至灭国的120年间,金朝用70年倾其国力建造的长城界壕,未能起到有效阻挡蒙古铁蹄的作用。随着蒙古军队的不断进攻,界壕的军事防御功能也就随之消失,又经多年的风吹雨打,逐渐变成一条断续不全的遗迹。

林语堂先生云:“中国人作为一个民族之所以能够生存下来,并不仅仅是靠了粗糙神经的力量与忍受苦难的决心。事实上,他们生存下来是因为他们同化了蒙古族(此处应泛指匈奴、柔然、鲜卑、蒙古等北方民族—笔者注),产生了一种系统发育的生理移植,因为有一种新血统的混入,必有一次文化的繁荣。”北方民族不断南下,如辽之契丹、金之女真,以及其他诸多北方种群不断南进,不断融入到中原文明,丰富了中华文化,使各民族文化呈现出著名学者许倬云所说的犬牙交错的现象。金界壕再坚固,也未能阻挡住历史的脚步,未能阻挡住人类文明发展的步伐,如今它已成为见证那段历史的重要证据。

金界壕在通辽境内共有两段。一段跨过霍林郭勒市,也就是上述那条绵延数百里之后消失的金界壕。霍林郭勒市境内金界壕,从科右前旗的桃合木、科右中旗的和日木扎拉嘎、巴彦沟,顺着霍林河,经哈日努拉进入霍林郭勒市,又绕城北经西和热木特,向西北方向进东乌珠穆沁旗境内。在霍林郭勒市西南5公里处,就有一座古方城(即边堡)遗址和界壕遗址,这样的边堡遗址在霍林郭勒境内就有两处。另一条途经扎鲁特旗,是金界壕南线。扎鲁特旗境内界壕110公里长,由科右中旗的坤都冷进入扎鲁特境内,经乌兰哈达、巴雅尔图胡硕,进入格尔朝鲁苏木比其格图哈达岩画景区,界壕和边堡遗址清晰可见。边堡废墟内散落大量的遗物碎块,有灰陶片、粗白瓷、绿釉鸡腿坛片、铁铧、铁犁、铁簇、铁甲片、铁刀、铁车、铁车辖、石磨盘、方砖、简瓦等。如果用谷歌卫星地图寻找金界壕,还能清楚地看到霍林郭勒境内界壕、边壕和屯军城的遗址。

历史早已远去,可是站在这片美丽的草原上,踏在古老的金界壕上,漫步在屯兵驻守的古城中,仿佛又看见了刀光剑影、听到了鼓角争鸣……多少英雄事,尽在金界壕,这个古老的草原长城上。

《通辽日报》2013.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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