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2月19日星期五

我就是蒙古


达希东日布
春天的北京,如果没有沙尘暴,风和日丽的天气总是让人感到畅快。
我们俩刚刚从拥挤的地铁出口出来,肖克莱提突然拍着我的肩膀用他那浓重的新疆口音说:“看!那里也有一个蒙古!”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前方有个身着藏蓝色蒙古袍的青年,腰系金黄色丝带,脚蹬黑色蒙古靴,大步流星地在人群里穿梭着。他好像有什么急事,行走如风,更显得飒爽。
也许用标准正确的汉语,应该说那是一个蒙古人。
可是肖克莱提那新疆式的汉语总是用“蒙古”。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曾经开玩笑对我说:“我又认识了一个蒙古。”虽然我不懂维吾尔语,猜测可能在他们的语言里指单个蒙古人和指整个这个民族时,同样都用这个词------蒙古。
想想看,蒙古语也是一样的。

Ta mongol yumuu?------您是蒙古吗?
打开朗文词典,原来英语也有类似的用法。

Mongol------one of the people who live in Mongolia or one of the people from several related groups who live in central Asia. 是的,蒙古就是我,我就是蒙古。
秘史告诉了我“蒙古”的来历------是那匹从兴安岭山谷里冲出的苍狼,带着苍天恩赐的生命,度过远古那洁净的湖水,穿越东方那碧绿的草原。
后来,便演变成为穿越欧亚大陆的那支游牧民族-------蒙古。
风暴般席卷大地的历史,蓝天般豁达宽容的胸怀,浮云般捉摸不定的命运,那-----就是我的蒙古。

也许我们现代人对宗教已经失去了兴趣,对神失去了敬畏。
甚至根本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有神存在。
如果神真的存在,他一定在茫茫宇宙中的某个地方凝视着世界,凝视着你我。
如果你也想凝视神,抬头看宇宙,映入你眼帘的便是那无尽的苍天。
也许先人们也曾站在蒙古高原的旷野上凝视宇宙,于是便把腾格里这个词当作了神的象征和代名词。
相信自己的命运是神赐的,也相信这个民族的命运是神赐的。
一切辉煌,一切苦难,一切荣耀,一切悲伤,都是苍天赐予我们的命运。
这就是我,这就是我的蒙古。

少年铁木真历经沧桑,崛起于鄂嫩河边,开创震惊世界的帝国------这就是我的蒙古;噶尔丹兵败坠马,抛尸旷野,拥抱准格尔大地--- ---这就是我的蒙古;忽必烈坐镇大都,俯视整个华北江南--------这就是我的蒙古;在张作霖的狞笑声中,嘎达梅林横卧草原,血殉科尔沁---------这就是我的蒙古。

诗一般美丽动人的传说,交响乐般震撼山川的辉煌,静夜般弥漫无尽的苦难--------这就是我的蒙古。
自豪,不但来源于辉煌,也来源于苦难。

来源于天赐命运中所包含着的一切。
带着这曾经让大地瑟瑟发抖的巨大辉煌,也带着这曾经让群星肃然泪下的巨大苦难,我们在这个星球上走过了千年。

这就是蒙古,这就是我。
在撒旦狞笑的时候,在敌人狂怒的时候,在朋友妥协屈膝的时候,我依然无法丢掉这蒙古。
因为,我就是蒙古,蒙古就是我。
我永远无法丢掉------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