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沙漠,刚开始还能看到地上的车印,走了没多久,全是沙丘。除了沙还是沙,颜色只有单调的黄色。
“这是最好走的路。”罗师傅说,沙漠里牧民出行基本上都是走这条“路”。途中,车陷入软沙中两次,下车后,沙子直往鼻孔里、耳朵里和眼睛里钻,抽在脸上像针扎。罗师傅趴在沙堆里,扒开轮子下面的沙子,不慌不忙。
沙漠里手机没信号。 “以前操作不当翻过车,这里走不多远就有住户,所以危险不太大,但是如果穿越大沙漠必须两辆车一起,不然真有可能出不来了。”
尽管罗师傅对路况很熟,但这次他还是迷路了,幸亏同行的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的工作人员李鹤带着导航仪。在沙漠中走了1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零星的梭梭林,地上也开始有了草,快到嘎查了。
这里的骆驼比马还小
到了巴彦敖包嘎查,牧民听到动静,从土坯房子里走了出来。
当记者问嘎查名称的时候,他思考了近30秒,才说出了“巴彦敖包”。以前,他们的嘎查名叫“乌素吐哈”,曾经是个人丁兴旺的“嘎查”,但是嘎查里的牧民越来越少,前年两个嘎查合并了。
“以前这里没有风沙,梭梭林很茂密,把飞沙远远地挡在外面。” 牧民说,现在很多梭梭林都被沙尘暴连根拔起,躺在沙地里被风沙掩埋了。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在这个“骆驼之乡”,我们看见了瘦弱得比马还小的骆驼。
起风了,天暗了下来,是牧民关紧门喝酒的时间,听着屋外“呜呜”的风声,有时还伴随着“哗啦”的声响。风停了,出门一看,风力发电机没了,屋顶上的太阳能接收板没了,墙根儿的卫星锅也没了……
牧民巴特尔的房子已经被沙堆包围,他从小在这长大,风沙到底吹丢了他多少只羊,他没有算过,“反正不少”。有的废墟被埋掉,过段时间风向一变,又会露出来。
“今天上午天气挺好的,我骑着摩托车去找骆驼,结果突然风大了卷起沙尘。” 日下午,巴特尔的儿子巴尔斯说,“起沙的时候最好不要躲起来等,那样很可能就被埋了,尽量找回家的路”,他曾经在沙漠的风沙中迷路。
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的调查显示,草场每年正以2.6万亩的速率递减,原有的1300多种植物物种,现仅存30多种;植被覆盖度降低了30%—80%,大面积的草场已无草可食;180余种野生动物(包括国家一、二、三类珍稀动物)或迁移他乡,或濒临绝迹,生物多样性面临严重挑战。
巴特尔75岁的父亲提了一包玉米走出屋子,拴在毛驴的嘴巴上。毛驴开始咀嚼,老人站在旁边看,面无表情。他在这里生活了50多年,从不关心外面的世界怎样,他就是喜欢喂牲畜。“以前草原上的草很好,最多的时候,我喂300多只羊、100多峰骆驼。”老人说,禁牧之后羊都卖了,只剩下100多峰骆驼。
“以前草原上的动物也多,现在只能看见老鼠了。”他又补充道。
梭梭林和草原遭遇过两次大的破坏:一是搞“大集体”时,很多梭梭林被砍伐当柴烧;二是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实行草场承包,使牧民定居下来,市场经济的风吹进了自给自足的草原牧场,外地汉人用宽耙子耙头发才,草根都被一起耙光了,草场沙化严重。
“这是我家乡,不能走”
1993年,一场巨大的沙尘暴完全埋没了阿拉善。1999年,阿拉善被禁牧。
不少牧民都是自己离开嘎查的,大部分都没有草原证,即使有草原证,也是草原无草。
巴彦敖包嘎查位于阿拉善右旗东北部,2006年,该嘎查被旗政府确定为全旗整体搬迁试点嘎查。牧民开始被迫向“市民”或“农民”转变。
但留下的牧民也终于明白了:养育他们的草原,难以再像以往那么慷慨了,他们应该为草原做点什么了。
阿拉善的沙尘暴是从3月19日开始的。据额旗的统计,仅两天时间,马鬃山苏木5眼水井被沙掩埋,500只羊丢失,死亡大小牲畜200多只……
走进沙漠中的嘎查,因越来越猛烈的沙尘暴,很多牧民已被迫搬离。家乡逐渐在消失,让嘎查的牧民意识到养育他们的草原,不会像以往那么慷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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