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其德
一、前言
蒙古族畏天、敬天、礼天的观念与习俗,早见于史籍。1221年成书的《蒙鞑备录》云:「其俗最敬天地,每事必称天,闻雷声则恐惧不已,不敢行师,曰天叫也。」(注一)稍后(1232),彭大雅所撰《黑鞑事略》记载「其常谈必曰:托着长生天底气力,皇帝底福荫。彼所欲为之事,则曰天教恁地。人所已为之事,则曰天识着。无一事不归之天,自鞑主至其民,无不然」。(注二)1240年成书的《蒙古秘史》(Mongol-un Niguca Tobciyan)光是「腾格里」(Tengri, 天)一词就65见,Teb Tengri一词,也有24见(注三),充分反映了蒙古族敬天礼天之习俗。西方传教士对于蒙古族「天」的观念的记载,最早见于俄罗斯主教Peter 于1245年在里昂宗教会议的报告,1246年出使贵由可汗宫廷的传教士John of Pian de Carpine, 亦领略了蒙古族的腾格里的观念,但是把它误解为信奉唯一的神,William of Rubruck也有同样的误解(注四)。这个误解一直要到十九世纪中叶蒙古裔的俄国学者Banzarov的专着出现,才被纠正过来。
历来治蒙古学、蒙古史者,多半会约略提到蒙古族(甚至北亚游牧民族)的腾格里的观念,但对之深究者,并未多见,尤其是在吾人对于边族语文史料以及俄国、德国、法国学者论着未充分利用之前,欲深究「腾格里」,亦属不可能。近三十年来,因为大批的蒙文史料(书写的与口头的)被挖掘收集与整理,俄文、德文、法文论着陆续为大陆学者所译出,(此为直译,而非间接从日本译文再译),因此对「腾格里」作一全盘的历史研究,变成可能之事。笔者不揣翦陋,愿就所具之蒙文素养,深入研究这些蒙文史料,并辅之以英文、德文、法文原着、俄文译着,参之以汉文史料,佐之以宗教学知识,撰此一文。疏漏之处,尚祈方家指正。
有关蒙古族腾格里观念的研究,以班札罗夫(Banzarov)的成果最为冒尖,最为辉煌,迄今仍为学者所器重。原着于1846年以俄文写成,白鸟库吉于1941年将它译成日文,中译本则一直要到1965年由大陆学者潘世宪完成,刊载于《蒙古史研究参考数据》第十七辑。日译本与中译本的问世的确给学者的研究带来了不少的方便,尤其班札罗夫出身于布里雅特蒙古族,又引用了六本萨满祈祷书,因此得以翔实而正确地论述了蒙古萨满对于天以及诸神的观念,并因而纠正了一些西洋传教士的错误。近人的研究则以额尔德木图所撰〈蒙古英雄史诗与孛额唱词中的腾格里〉一文,最具参考价值。该文引用了不少萨满(蒙古语男萨满称为孛额,boge)的唱词及英雄史诗,并行举了一百七十五种腾格里(其中有些异名而同类),值得吾人再作进一步的研究。格日勒扎布〈论蒙古格斯尔的天翩r一文则行举了二百二十一种腾格里,其中一些还附上蒙文(注五),亦值得参考。苏鲁格写的〈蒙古民族腾格里观念的形成、发展和演变〉以及赵永铣写的〈蒙古族创世神话与萨满教九十九天说探新〉,文虽简略,仍有某种程度的参考价值。德国学者W. Schmidt的皇皇钜着《Der Ursprung der Gottesidee》(神的观念的起源)对于腾格里的踵事增华与分裂,有极为详细的论述。蒙古族年轻学者Hurcabagatur的专着Qatagin Gurban Ataga Tengri-yin Tailga〈哈塔斤十三家神祭祀〉,对于Ataga Tengri的祭祀有丰富的田野记录。另外一篇论文〈Mongol boge morgul-un yire yisun Tengri-yin Tokai〉(蒙古萨满教九十九天崇拜),则对九十九腾格里的来龙去脉有精辟的分析。著名的蒙古学者海西希(Heissig)在他与Tucci合着的《西藏和蒙古的宗教》一书的第二章〈蒙古族的萨满教〉,对于腾格里的分化,亦有详尽的介绍。海氏尤擅长分析萨满教的腾格里如何受到喇嘛教以及其它外来宗教的影响。
在研究蒙古族的腾格里观念时,除了从民族史的角度探索之外,更宜从宗教史的角度切入,然则萨满数据就弥足珍贵。在这方面,蒙古族裔的Rintchen所编纂《Les Materiaux pour l'Etude du Chamanisme Mongol》 (蒙古萨满教研究数据)提供了丰富的萨满唱词(祈祷文)(注六),给我们的研究带来了很大的方便。另外,我们也可从神话与史诗的角度切入,来研究腾格里,在这方面,台湾学者林修澈、黄季平合着之《蒙古民间文学》,提供了一些数据,大陆学者Rintchindorji对于蒙古史诗的研究,有助于我们研究蒙古族的腾格里观念。乌兰察夫与人合着之《蒙古族哲学思想史》从哲学史的角度切入,来论究蒙古族的腾格里观念的演变,就有点不妥了。
要探究蒙古族腾格里观念的演变,首先必须究明诸腾格里(例如长生天、Khormusda Tengri、Khan Tengri、五十五腾格里等)出现在史书上的时间,排明其先后。而这项任务是相当困难的,因为有些蒙文史料不提写书时间,而有些数据为某种目的,故意把成书时间提前。而且布里雅特蒙古方言不同于中部蒙古音,对照起来有点困难。这些都有赖学者的研究,一一加以辨明。所幸中国大陆、台湾和德国学者在这些方面下了一些工夫,值得我们借镜。
本文旨在讨论下行几个问题:
蒙古族腾格里观念如何从自然天演变到长生天、位格天和创造万物的天。
蒙古族腾格里的数量如何增加,又如何分裂成东西两大阵营,它又反映出何种历史意义。
诸神如何腾格里化。腾格里观念的特质。
二、从自然天的腾格里到位格天的腾格里
(一)「腾格里」的词源
「腾格里」一词是蒙古语Tngri 的英译(西文写作Tengri, Tengeri, Tangri, Tenggri或Tenggeri)。从现有史料观之,以腾格里来指涉「天」,则自匈奴始。匈奴人称单于为「撑犁孤涂」(tngri qutu),意为「天子」。「撑犁」即「腾格里」,意思是「天」,「孤涂」意思是「子」(注七)。关于「腾格里」的语源,Hommel认为来自苏美语的Dingir,意思是「明亮的」,也作God 解(注八) 李丰教授认为腾格里是汉语「重黎」的音转(注九)Ramstedt 则认为腾格里为汉语「天理」的讹转,Ramstedt似乎解过头了,因为,匈奴族也好,蒙古族也好,均未有如汉族所谓「天理」那样复杂的哲学思维。陈师庆隆别出心裁,他认为"Tengri" 确是「天」的音译,"-ri"指涉的是「方向」,合而言之,"Tengri"意谓着「天的方向」(注十)。刘师义棠认为「撑犁」与「祁连」都是匈奴语Tengri「天」之音译(注十一)。陈说与刘说不同之处,在于前者认为「撑犁」是汉语「天」的音译加上方位语尾词组合而成;后者则认为「祁连」是双音节的匈奴语。
(二)自然天与长生天
作为一种「自然天」的存在,蒙古族赋予腾格里以「苍色」的属性,而称之为「苍天」(Koke Tngri)。根据Mikhajlov 的说法,「苍天」的观念在西元前五世纪即已形成(注十二),可是在有关匈奴(西元前三世纪末崛起)的文献中,并未出现「苍天」字样,或许匈奴真有此观念,只是文献不足征耳!惟于匈奴强盛时代,已有单于为天所立的观念。包头出土的瓦当上刻有「天降单于」四个汉字(注十三)。流传于北朝的敕勒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十足反映了北亚游牧民族对苍天的敬仰,Koke Tngri的字眼在突厥文献中则经常出现,突厥碑文也有天生可汗的说法(注十四),可见此观念在突厥人心中已根深蒂固。
蒙古族除了承袭匈奴、突厥族的“苍天”观念之外,又在“腾格里”之前加上一个形容词mongke(永恒的)或Degere(上面的),而演成“长生天”、“上天”之词(Mongke Tngri)。在《蒙古秘史》中,“长生天”一词与“上天”或“天”等词,是经常出现的。“长生天”一词在《秘史》中凡十三见,第一次出现在第 172节,最后`一次出现在第 275节,时间都在1189年铁木真做了蒙古本部可汗之后。在这十三次当中,谈到“长生天气力”的有五处,言及“蒙长生天保佑”的凡四见,谈到“长生天作主”的有二处,还有一处谈到“长生天的圣旨(Jarlig)",可与前面“作主”视为一处。言及“长生天给我们敞开了门闩”的有一处。归纳起来,1189年以后的蒙古可汗在需要“天力”、“天佑”或“天命”时,或颁布圣旨时,就把“天”冠上“长生”一语,其他场合则只用“天”或“上天”、“苍天”。这种情况与十三世纪以后的白话碑的开头语“长生天的气力里,可汗的福荫里”是相符合的。(注十五)易言之,“长生天”慢慢地变成了可汗的专用语,但此“长生天”的观念还是创建在“苍天”的基础之上,尚未发展出汉人所谓「天命」、「天志」之具有哲学思维基础的天。此时期的“长生天”也尚未位格化(personified) ,不能像西方传教士那样把它视为「唯一的最高神」。可汗之向“长生天”呼喊、礼敬,目的在借重它的灵力。札奇斯钦教授把长生天视为人格化的天(注十六),此说有待商榷。从以上分析得知,长生天与可汗连在一起,是在1189年之后,而普遍出现在可汗圣旨碑,则是在1206年之后。蒙古族的长生天观念虽不似汉族「天命」思想那样具有丰富的意涵,但已具有上天作主、上天保佑、上天指定人间君主等素朴的意涵了。易言之,十二世纪的蒙古人已将人间发生的事一切归之于天,如前引黑鞑事略「天识着」(tngri ci mede)显示出“上天”监视着人的所作所为。
(三)帖卜·腾格里(Teb Tengri)的出现及其意涵
“帖卜·腾格里”一词最早出现在秘史第 244节,札奇斯钦的译文这样子写:“晃豁坛氏的蒙力克老爹有七个儿子。七个的当中,阔阔出是「帖卜·腾格里」”(注十七)因为阔阔出挑拨离间成吉思汗兄弟,又侮辱斡惕赤斤,终为成吉思汗设计除掉(秘史245节)历来学者对于“Teb" 一词的解释多端,术外尼(Juvaini)《世界征服者史》(The History of the World Conqueror) 一书把它解作Most Heavenly(注十八),Heissig之说近之,他认为帖卜·腾格里乃”The Fully Heavenly"之意(注十九),拉施特哀丁《史集》第一卷第一分册出现帖卜·腾格里一词,并记载他向成吉思汗密告,揭发王罕的阴谋;又传达天命,说成吉思汗为普世的君主(注二十),但拉施特哀丁并未解释“帖卜”的意涵。秋浦将Teb 解为“天使”,道润梯布则认为「帖卜」即“透、通”之意,帖卜·腾格里为“通天巫”,哈勘楚伦教授则引用维吾尔语Tiib与阿拉伯语Tebib,认为“帖卜”乃“医生”之谓(注二一)。美国学者Cleaves 曾撰写〈Teb Tenggeri〉一文,把Teb 解为“cunning"(注二二)以上诸说以道润梯布所言最为接近Teb Tengeri 的原义。西方学者从语音学的观点认为Teb 是Tengri第一音节的强调,故有Most-Heavenly, Fully-Heavenly 之解,但是他们忽略了“帖卜·腾格里”在秘史第一次出现时的文脉。蒙文版的蒙古秘史把这句还原如下:Dologan-u dundatu Kokocu Teb-Tengri bulege(意为:七人当中,阔阔出是“帖卜·腾格里”)从文脉来看,“阔阔出”是人名,“帖卜·腾格里”则是职位或身分名称。它的意思当是“告天人”、“通天者”,也就是萨满。秘史同一节记载帖卜·腾格里对成吉思汗叙说“长生天的圣旨”,可见“帖卜·腾格里”是天与人之间的媒介者。在秘史中,“帖卜·腾格里”只用在阔阔出身上。十七世纪蒙文史料《金轮千辐》(Altan Kurdun Minggan Gegesutu Bicig)卷二记载成吉思汗封丘处机为“帖卜·腾格里”(注二三)原文如下:"Tob Tengri Cola Erguju Bagsi-yin Yosugar Kundulebei(赐予帖卜腾格里的头衔,视之为Bagsi(国师)而礼敬之。这一段文字显示出Teb Tngri是一种荣衔,为诸萨满中地位最高者,拥此荣衔者,常被视为可汗的“国师”(宗教顾问)。札奇教授认为能与长生天往来的孛额,才是最受尊敬的告天人,把“帖卜·腾格里”解为告天人(注二四),颇得正诂。而“帖卜·腾格里”的出现给后日的“汗·腾格里”以及“库尔穆斯塔·腾格里”语汇的出现提供了先例。
(四)库尔穆斯塔(Khormusda)的出现与腾格里的位格化
库尔穆斯塔这个名词何时传入蒙古地区,学者说法不一:Banzarov推测它可能是在西元六世纪以前,随着拜火教自波斯传入北亚(注二五),Mikhajlov则认为库尔穆斯塔的崇拜在成吉思汗与忽必烈时代(即十二世纪末到十三世纪)逐渐形成(注二六)。法国学者格鲁塞(Grousset)认为库尔穆斯塔源自波斯语Ormuzd(按:Banzarov早有是说),经粟特人(Sogdians)、畏吾尔人(Uygurs)传给蒙古人(注廿七)。库尔穆斯塔一词何时传入蒙古,的确很难考证,但是它何时进入蒙古族的崇拜体系,又如何与蒙古族传统的腾格里信仰融合,则可探究,而且非探究清楚不可。
从当前蒙文与汉文史料来看,库尔穆斯塔这个字最早出现在蒙文《白史》(Cagan Teuke)一书中。该书的成书时间,学者也有争论。《白史》的德文译者Prof. Sagaster根据书中的两句话,认为白史的作者是忽必烈汗(注廿八)。大陆学者哈日赤则认为《白史》的作者是必兰纳识里,成书年代是1330年,也就是元文宗至顺元年,中间的正文部分也不是忽必烈撰写的原文,而是作者引用的忽必烈所“制定”的“法门正典”(注廿九)哈日赤所作的考证是相当正确的,《白史》这本书的完成时间的确是在1330年,但这本史书则保留了忽必烈时代所制订的法典而把它嵌入书中,也因为这个缘故,在正文中(卷二)所出现的库尔穆斯塔无疑地已进入忽必烈汗的宫廷。白史这一段文字把库尔穆斯塔与Esrua(Asura)并行,都是赐福者,接着说道Gajarun jiruken(地藏王)与Okin Tngri,们是三族的庇护者,竭尽所能使五类的Mahakala改宗,消灭邪恶的东西(注三十)Prof. Sagaster认为Esrua即印度的婆罗门Brahma,库尔穆斯塔即Indra,Gajarun jiruken是地藏王(Ksitigarbha)菩萨,Okin Tngri(女儿腾格里)则是女神Sridevi(注三一)。这一段文字有几点值得吾人注意:(1)库尔穆斯塔之传入蒙古宫廷,是经过印度的佛教,而不是直接从波斯传入,(2)把善恶神对立的观念引入,(3)腾格里开端位格化,并把它与印度宗教的神比附在一起,(4)腾格里之前被冠上了Okin(女儿),成了具有复合神性质的女神。(详下文)在萨满求守护灵驱邪的祷词中,出现Siremun Okin Tngri(锻铁女儿腾格里)一语(注三二),亦可见Okin Tngri与火神的关系。
吾人可进一步深究,库尔穆斯塔如何进入蒙古宫廷,Banzarov与Heissig均言文献不足征(注三三)。笔者推测其中的关键人物可能是忽必烈奉为国师的八思巴(Pagspa, 1239-1279,《蒙古佛教史》一书说他生于1235年),据元史卷202 释老传:八思巴为西藏萨迦派的宗教大师,1253年谒世祖(忽必烈)于潜邸。中统元年(1260年)世祖即位,尊为国师,授以玉印,命制蒙古新字,至元六年(1269年)诏颁行于天下,后升号八思巴曰“大宝法王”,十六年(1279年)卒(注三四)。这一段文字显示八思巴甚受忽必烈倚重,又《历代佛祖通载》卷22记载八思巴在1275年藉其所信奉的大黑神(摩诃葛剌神)之助,大败宋兵之事(注三五)。此所谓大黑神正是《白史》卷二所说的Mahakala。另外,八思巴写了《彰所知论》,引入藏传佛教的思想,以上的论点都足以证明源自波斯的Khormusda 如何通过印度和西藏佛教的转化,而进入蒙古宫廷。《彰所知论》卷上提到五个转轮圣王,成吉思汗为圣王之后(注三六)。《白史》书末题署云此书为转轮圣王后裔忽必烈所作,(注三七)《彰所知论》与《白史》有血脉相连的关系,因此《彰所知论》的作者八思巴,极可能就是把库尔穆斯塔引入蒙古宫廷的人,而库尔穆斯塔也因此出现在1330年成书的《白史》中。《彰所知论》同时也影响了《小黄金史》的蒙古可汗源出印藏之说(注三八)。
(五)作为“创造主”的腾格里
蒙古秘史中虽然充满了“长生天保佑”、“长生天作主”的语汇,但尚未出现“天父”的字眼,也没有明显的“天命”思想。Pallisen认为十二、三世纪蒙古人崇拜的“天”,并无“造物主”的意涵(注三九),这个观点是十分正确的。Schmidt的专着《Der Ursprung der Gottesidee》引用了Wieger 摘录的一段1205年成吉思汗颁布的札撒(Jasag),内云:「人必须相信一最高神,创造天与地,赋予生和死、富与贫。随心所欲赏赐或不赏赐(幸福)。对于众生有绝对的权力」(注四十)这一段札撒把腾格里视为最高神与造物主,但它不出现于《蒙古秘史》,也不出现于拉施特哀丁的《史集》。那么蒙古族何时才把腾格里视为“造物主”,生下“可汗”,并创造天地与万物呢?从宗教学而论,造物主(Creator) 首先必是一个最高神,才有可能创生万物。而1205年铁木真尚未统一蒙古高原所有的部族,也未有“成吉思汗”的封号,“长生天”也尚未位格化,因此十三世纪初不可能有此阐述腾格里创造天地的札撒。腾格里被蒙古族视为造物主,最早不会早于十三世纪下半叶;易言之,此观念之产生应发生在Khormusda 被引入可汗宫廷之后,我们在1330年成书的《白史》中找到了证据:在这本书中,Khormusda与“长生天”被等同起来,成吉思汗禀天命(tngri-dece jayagatu) 或“上天的旨意”(degere tngri-yin jayagabar)而诞生(注四一)。成吉思汗是腾格里的代表,也是Khormusda 的代表。1431年刊布的《陀罗尼经》提到库尔穆斯塔·汗·腾格里(注四二)。这种观念在十七世纪成书的《小黄金史》与《大黄金史》、《阿勒坦汗传》、《蒙古源流》中更明显。《小黄金史》云:成吉思汗是受天命而生的(注四三),《大黄金史》记载铁木真在一次战役之后,叩谢在上的天父说:「我并非靠我体力过人,做了国主,我是靠着我父上天的命才当的。我不是靠我贤明异常做了可汗;我是靠着皇天我父的命才当的」(注四四)。又〞奉上天之命,生而有洪福的,圣成吉思汗降上谕〞,《大黄金史》下册又出现“汗腾格里”与Khormusda Tengri(注四五)两种组合名词,《阿勒坦汗传》说成吉思汗和阿勒坦汗都是奉上天之命而降生者,又记载满都海可敦向长生天父祈祷之事(注四六)。《蒙古源流》卷三也记载了成吉思汗的话「朕承天父之命,曾败十二强汗」。1662年成书的《宝贝史纲》则提及库尔穆斯塔帮助成吉思汗统一蒙古之事,并视可汗为库尔穆斯塔的化身(注四七)。二十世纪萨蛮祷词更出现Khan Tyurmas(Kormusda) Tengri的组合字,这些都是承袭《白史》的观念一路发展下来的,因为在十三世纪《蒙古秘史》并没有“天父”的观念。"腾格里”一旦被视为造物主,很多神话就因此被塑造出来了。例如〞火〞(Gal)变成了天与地分离时所生。《对火的祈祷文》(Gal-un irugel)有如下一段叙述:
「杭爱汗和不儿哈图罕山头所生榆树作成的火之女王、乌托母亲哟!你自开天辟地时出生,你从爱土艮(Etugen)母亲的足迹出生,你是腾格里天父所作成。乌托母亲哟!你父是钢铁,你母是燧石,你祖先是榆树。」(注四八)
文中的“乌托”(Ut或Ot)是蒙古语借自突厥语的 "火”,蒙古人原把视为母亲(eke),可是在“火神为天地所生”的观念之后,就出现了Gal-un qan(火之汗,火之王)或Gal-un Tngri(火之腾格里,火之神)的语汇。这里面包含了一个明显的变化,那就是火的神格从女性转为男性。Banzarov的论文写于1846年,因此它所收集的《对火的祈祷文》最晚不会晚于十九世纪上半叶,或许更早些。
随着“腾格里为造物主”观念的发展,成吉思汗或其他神话人物的诞生就与天上的飞禽发生了关系,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成吉思汗与飞禽Hajir的关系,它们在成吉思汗即位时(1206年)不断地叫着“成吉思、成吉思”。 Hajir为腾格里的化身,于是今日萨蛮的祷词就出现了Khan Hajir Tengri或Xajir Cinggis tngri 的语汇(注四九)。另外〈天神造人〉的神话(注五十)与《江格尔》史诗中所孕含的神话,皆是在腾格里造物主的基础之上发展出来的。而十六、十七世纪正是蒙古史诗、神话成熟的时期(注五一),我们在十七世纪末的《大黄金史》中也找到了关于成吉思汗的出生以及灵鸟飞来的神话(注五二)。
三、腾格里数量的增加与分裂
古波斯的宗教以善恶二元对立着称,善恶二神从一开端就互相对立并参与世界之创造(注五三)。这种二元论随着Khormusda 信仰之进入蒙古宫廷,并且与〞腾格里〞等同化之后,腾格里也产生了善恶之别。西方的腾格里被视为善的,东方的腾格里被视为恶的;白色的腾格里是善的,黑色的腾格里是恶的(有关腾格里的名称详下文),这种区分是慢慢形成的。我们在《白史》中,有关腾格里前附加名词或形容词,只见Okin Tngri一个例子,与Gajar-un Jiruken辅助Yama审判人的罪恶(注五四)。我们尚未见到腾格里分裂成东西两个阵营,根据Prof. Heissig 的研究,在一本十七世纪成书,描述布里雅特蒙古(Buriat)萨满教的书中,就已清楚地说出「西方共有五十五尊最高的腾格里,东方有四十四尊,共九十九尊」(注五五)在以后的萨满祈祷文中,东西腾格里的区分,或直言九十九腾格里的情形,则屡见不鲜,详见下文的分析。
腾格里的分裂成东西,是否在十七世纪开端呢?从宗教是政治、社会现实的反映这个角度来思考的话,我们可以确认的是蒙古草原社会在十五世纪以后的分裂,给腾格里的分裂提供了有利的条件,十五世纪达延汗把蒙古分为东西二翼,十六世纪下半叶俺答汗虽统一蒙古,但不久仍陷于分崩离析之局。清领蒙古之后(十七世纪)行封建制度,出现了许多蒙古王公贵族与大小台吉,反映在腾格里上就是腾格里数量的增加(注五六)以及腾格里与可汗、王公贵族的比附。
腾格里数量的增加与腾格里的分裂几乎是同时进行的。在“长生天”观念初起时代,蒙古族心目中只有一个永恒不变的天,一个既具体又抽象的天。但是当波斯与印度的宗教观念通过喇嘛引入中国时,腾格里变成可数的。于是突厥族的七重天的观念就被转化成七个腾格里,九重天转化成九个腾格里,而来自佛教的三十三重天被转成三十三个腾格里,蒙古人再踵事增华成九十九个腾格里。赵永铣在〈蒙古族创世神话与萨满教九十九天说探新〉一文中认为「在众神的基础上产生最高神,最后才有了九十九天神」(注五七)这个说法是十分正确的。也就是说必须在Khormusda 的观念在蒙古社会普遍流行之后,才有可能发展出九十九个腾格里。赵永铣无法确定“九十九腾格里”出现的时间,但我们仍可从一些蛛丝马迹来判定。十六世纪下半叶俺答汗迎请达赖三世到蒙古草原弘法,自此以后,喇嘛教(藏传佛教)在蒙古社会生根,佛教中原有的三十三重天的观念,结合了蒙古族的尚「九」,自然而然的被增为九十九个天。再加上前引的十七世纪布里雅特萨满教史中所出现的“九十九腾格里”,我们可以确定“九十九腾格里”观念的成形,是早在十六世纪下半叶,最晚不会晚于十七世纪上半叶。而人类和万物来自九十九天的创造神话以及Khormusda 与Atai Ulan Tngri 争夺冰天的神话,也都在十七世纪以后逐渐成形。
根据德国学者Schmidt 的研究,腾格里数量的增加与分裂经过三个阶段的演变:
腾格里分裂成东西两个,东天是恶的,西天是善的,随后添加第三个 腾格里,居于中介地位。
九腾格里观念形成,并分裂成占优势的西方五腾格里与处于劣势的东方四腾格里 五腾格里变成五十五腾格里,四腾格里变成四十四腾格里,合计九十九腾格里(注五八) Schmidt 的解释大致可以成立,但是他没有解释何以五腾格里会发展成五十五腾格里,四腾格里会发展成四十四腾格里。因此九十九腾格里可能直接从九腾格里或三十三重天发展而来,然后再拆分成西方五十五腾格里与东方四十四腾格里。不管依何种方式发展,九十九腾格里只是一个虚数,并不是真的有九十九个腾格里(九十九尊天神)的名讳。关于这点,Hurcabaatur 在他的论文已辩证过(注五九)。
突厥人尚七,而蒙古族尚九,突厥人只有七重天的观念,这受到波斯天文学的影响,而蒙古族之所以发展出九重天的观念,主要得力于天文学的进步。人们在北斗七星的斗柄附近附加两颗星所致(注六十),如今萨满祈祷词中,依然出现“九重天”的字眼(注六一)这种天文学上的进步,已无法考证出年代,应当是在成吉思汗即位之后,也就是在十三世纪之后。在十九、二十世纪收集的萨满祷词中,七腾格里被视为是恶的或黑暗的,九或九十九个腾格里被视为是善的或光明的。
这些踵事增华的腾格里本来都是从自然天与长生天发展出来的,但是一旦腾格里复数化以后,便衍生出许多神话出来。例如九腾格里变成了Ata Ulan Tengeri的九个儿子。而Khormusda Tngri 有九十九子。Ata Ulan Tengri 又是东方腾格里之首,KhormusdaTengri是西方腾格里之首(注六二),后者又是三十三天之首(注六三)。
额尔德木图认为所谓西天善、东天恶的二分法,是因为俺答汗请来黄教时,西部蒙古先皈依佛教,东部蒙古晚皈依或未皈依所致(注六四 )。这个说法虽能言之成理,但无法解释某些蒙古神话忽而把Khormusda 视为西天之首,忽而视为东方最高神特日昆察干的长子(注六五)。因此我们可以从另一角度来解释Khormusda 地位何以高于Ata Ulan Tngri,何以老是打败后者。依宗教学原理,后出的神,其地位经常高于早出的神,尤其是前者伴随着征服者或统治者时。依此理推之,Khormusda 本为波斯神Ormuzd,相当印度的Indra 神,再通过喇嘛僧传入蒙古,加上俺答汗的崇佛,因此的地位自然高于蒙古人原先崇奉的Ata Ulan Tngri(按Ata在突厥语意思是祖先,蒙古哈答斤族至今仍视之为加家神,加以膜拜,见Hurcabagatur着,Qatagin Arban Gurban Ataga Tengri-yin Tailga一书)。然在布里雅特蒙古的萨满信仰中,东西天的斗争并不那么明显,两者甚至有婚配关系(注六六),此外,许多东腾格里的名字是从西腾格里的名字前面加上Qara(黑色)而成(注六七)其中显示萨满信仰被丑化的消息。
相对于腾格里的分裂为东西二部,神话中的〞可汗〞也被分成东西两部分,可汗的数量也有三十三、七十七、九十九个之说(注六八)。但是东可汗与西可汗的区分并不像东腾格里与西腾格里的区分那样明显。综合以上所论述,吾人把众多的腾格里依二分法,分成善、恶两大类型善恶 五十五腾格里、四十四腾格里 、九十九或三十三腾格里、九腾格里、七腾格里 、西腾格里、东腾格里、白色腾格里、黑色腾格里 、Khormusda Tngri Ata(Ulan) Tngri 。但是在布里亚特蒙古萨满的祷词中,这种区分并不明显。易言之,在某些祷词中,黑色腾格里会与白色腾格里、九十九腾格里同时出现;西方五十五腾格里也会与东方四十四腾格里并行。(详下文)
四、诸神的腾格里化。
前一节所言是就腾格里数量的增加与分裂来论述,这一节所论者乃是蒙古原有的自然神、家神以及自其他宗教引入的诸神,如何在末尾加上“腾格里”一字。这当然也造成了腾格里数量的增加,但它的重点不在数量的增加,而在原有神只附上腾格里之后,神格产生了何种转变。从某个角度观之,诸神的腾格里化似乎在假借腾格里(尤其是长生天)的灵力;但从另一角度观之,则自然天的腾格里也被赋予了不同的神格。在第二种情形之下,腾格里似乎变成了普通名词“神”的同义词,只有在腾格里前面,加上库尔穆斯塔、永恒、苍色等字眼,天的意涵才会还原回来。
关于诸腾格里的名称,在Rintchen所编纂的三册《Les Materiaux pour l'Etude du Chamanisme Mongol》(蒙古萨满教研究数据汇编)收集了许多蒙古萨满祷词,其行举出了148种腾格里的名字。Heissig 教授《蒙古宗教》一书行举的腾格里则有83种之多(注六九),额尔德木图〈蒙古英雄史诗与孛额唱词中的腾格里〉一文则行举了175种腾格里(注七十),格日勒扎布之文行举了221种腾格里。我们如果把重叠的部分去掉,则今日蒙古萨满祷词中出现的腾格里约在百种以上(不含带有数字的腾格里),重要的(出现频繁的)约五十种,数量不可谓不多,底下将分类讨论:(数据源代号:R:Rintchen之书;H:Heissig之书;S:Schmidt之书;B:Banzarov之文;E:额尔德木图之文;G:格日勒扎布之文)
(一)从佛教转过来者
Mahajali Tngri(玛哈要理腾格里)(E)(H)(R)(G):此即Heissig所举出的Yeke suu jali tngri(=Mahasuli Tngri,意为大智慧庄严天)。 Skrynnikova认为suu jali指涉的是可汗的奇里斯玛(charisma,注七一)可见suu jali Tngri与汗腾格里同义。Nirvana Tngri(涅盘腾格里)(E):额尔德木图认为是给人与兽的灵 魂指明去处或指定转世的天(注七二)
3.Bisnu Tengri(H)(R):此即印度的神Vishnu(毗湿奴)转化而来Bisman Tengri(R)(H)(E):Heissig认为是印度神Vaisravana (毗沙门)Esrun Tengri(H)(E)(R)( S)(G):Heissig认为是印 度神IndraOkin Tengri(H)(R):Heissig和Sagaster 认为是Sridevi(仙女神),Banzarov论文中出现Gal-un Okin Tngri,显然把Okin Tngri视为火神之女。而在古波斯宗教中,火神与库尔穆斯塔同等地位,因此Okin Tngri可视为天神之女。 Ocirwani Tngri (H)(R):Heissig认为是印度神Vajrapani(金刚力士)。 Burqan Tengri(H)(R):Heissig认为是印度神Buddha(注七三)
四大天王腾格里(E)
(二)受波斯宗教影响者
Khormusda Tengri(R)(H)(E)(B)(G):Banzarov认为Khormusda源自波斯的Ormuzd(注七四)
(三)与可汗有关者
1.Khan Tengri(R)(H)(E)(G):汗腾格里
2.Khan Mongke Tengri(R)(H)(G):这是可汗与长生天的组合
3.Khan Qara Tengri(R)(E)(G):汗喀喇腾格里
4.Khan Gujir Tengri(H)(E)(R)(G):见第七类型第二个。
Khan Hajir Tengri(B)(G):Hajir为鸟名,在成吉思汗即位时出 现
6.Khan Ataga Tengri(R)(H)(E)(G):汗阿塔腾格里
7.Chinggis Tengri(E)(G):成吉思腾格里
Khan Kormusda Tengri(R)(H)(E)(G):汗库尔穆斯塔腾
格里Ejin Tengri(H)(R)(G):Ejin在蒙古语为“主人”或“领袖” 之意
Sulde Tngri(R)(H)(E):见下文第八项第一个神。在蒙古秘史与萨满祷词中,Sulde具有神奇的威力,常与成吉思汗连在一起。
(四)与造物主或祖先有关的腾格里(与第二类多所重叠)
1.Khormusda Tengri(R)(H)(E)(G):库尔穆斯塔腾格里
2.Yisun Khormusda Tengri(B):九个库尔穆斯塔腾格里
3.Esrun Tengri(H)(E)(R)(S)(G):已见前Asuri Tengri(R) (E)(G)额尔木德图认为是仇视并反抗 Khormusda Tngri者(注七五)。经常出现在萨蛮召唤祖灵的祈祷文 中(注七六)。Esege Malan Tengri(R)(H)(S):蒙古神话中的造物主,布里 雅特蒙古的最高神。布里雅特蒙古语的Esege即中部蒙古语的ecige。Miliyan Tengri(E)(H)(R)(G):的地位如同Esege Malan Tengri,是知悉一切事物之天,同时也是保护牲畜的天(注七七)Ata(Atai) Ulan Tengri = Ataga Tengri(R)(H)(E)(G):这是 蒙古合答斤族崇拜的家神,也是东腾格里之首Ejin Khormusda Esege Tengri(R):这是Ejin"领袖"加上波斯的库尔穆斯塔加上布里雅特蒙古的Esege 再附上腾格里组合而成。 Atan Sagan Tngri( R):阿塔白色腾格里,似与第七个相同。
(五)与家族有关的腾格里
1.Ataga Tengri ( = Atai Ulan Tengri):已见于前
2.Eke Tengri(H)(E)(G):母亲腾格里
3.Aba Tengri(H)(E)(G):父亲腾格里(等于Ecige-yin Tngri)
4.Aha Tengri(H)(E)(R)(G):哥哥腾格里
5.Deguu Tengri(H)(E)(R)(G):弟弟腾格里
6.三个高海腾格里(E):额尔木德图解为“姊夫”
7.Omci ( = omcu) Tengri(H)(E)(R):己身腾格里
(六)主宰命运的腾格里
1.Mongke Tengri(已见于前)
2.Khormusda Tengri(已见于前)Jayagan(Tabun) Tengri(H)(E)(R)(B)(G):Jayaga 在 蒙古语为“命运”、“天命”之意
4.Jayagaci Tengri(H)(G) = Jayagan TengriBagca Mahakala Jayagan Tabun Tengri(E)(G):这是喇嘛教的〞 大黑神〞与Jayagan Tengri的组合。Odun Jayagan Tengri(E):Odun是〞星星〞之意,据Erdemtu之说, 此为除病魔、保护老少、守卫家禽之天(注七八)Kisagan Tengri(H)(E)(R)(B)(G)= Ulagan Kihang Tengri= Xihan Ulan Tngri, Heissig认为是保护财富与生灵之天。(注七九)
Ongon Tengri(H)(R)(G):Ongon(翁昆)为蒙古人崇拜之 偶像,经常随身携带
(七)与游牧经济有关的腾格里
1.Manaqan Tengri(H)(E)(G):这是祝福狩猎成功的腾格里Gujir Tengri(R)(H):这是提供粮草给人和牲畜的腾格里,常 和喇嘛教的Mahakala(大黑神)组合在一起,称之为Maqa galan darqan gujir Tengri ,是长角动物的特别守护神(注八十)
3.Jil Tengri(H)(E)(R)(G):年腾格里,保证一年平安顺利
4.Jol Tengri(R)(H)(E)(B)(G):赐予幸福的腾格里Ningbudaya Tengri(=Ningbu-yin Tengri)(R)(H)(E)(G):这 是使牛群繁殖的天 (注八一)Miliyan Tengri (H)(E)(G):见第四项第六个神
7.帖格腾格里(E):Erdemtu说是专管山羊的天
8.巴力玛腾格里(E):Erdemtu说是使牛长身子的天
(八)与战争有关的腾格里Sulde Tengri(H)(E)(R)(G):Sulde原是萨蛮的守护神, 也是军旗,Sulde也是族灵神(注八二)Daicin Tengri(H)(E)(B)(G):Erdemtu说是主管征战 的天(注八三)Gesir Bogdo Tengri(H)(E)(S):Gesir是蒙古史诗的英雄人物, 源自西藏Keter DogsinTengri(H)(E):好斗的野蛮腾格里,札奇教授说Dogsin原是蒙古萨满崇奉的厉神,Erdemtu说是征战的总头目(注八四) Godoli Ulagan Tengri(R)(H)(G):红箭腾格里 Bagatur Tengri(G)(R):英雄腾格里 Dayisun Tengri (R):敌人腾格里
(九)白色腾格里
1.Bagatur Cagan Tengri(H)(E)(G):白色英雄腾格里
Bayan Cagan Tengri(H)(R):富裕白色腾格里,Heissig说是 预防事故和传染病的神
3.Nojin Sagan(=Cagan) Tengri(R):诺颜白色腾格里
4.Khan Cagan Tengri(R):可汗白色腾格里
5.Jayagan Cagan Tengri(E):命运白色腾格里Geser Cagan Tengri:Geser为蒙古与西藏的史诗英雄 Oyur Cagan Tengri(G):Oyur白色腾格里(Oyur其义不明) Undur Sagan Tngri (R):崇高白色腾格里 Zajan Sagan Tngri(R):命运白色腾格里(同第五个) Sizar Sagan Tngri(R):纯白腾格里 (十)黑色腾格里
1.Qara Tengri(R)(H)(E)(G):黑色腾格里
2.Oyur Qara Noyan Tengri(H):Oyur黑色诺颜腾格里
3.Odgon Qara Tngri(H):最晚生的黑色腾格里(注八五)Jiruken Qara Tengri(H)(E)(G):Jiruken蒙古语“心脏”之 意,常与地藏王比附在一起,Hurcabaatur一文引用“达延汗崇高的咒文”,内云:“东方的主人、黑心腾格里”,黑心腾格里有时被视为 东方腾格里之首。
5.Khan Qara Tengri(E):可汗黑色腾格里
6.Altan Qara Tengri(R):黄金黑色腾格里Dogsin Qara Tengri(R)(G)(H):与第八项第四个神相同 Xara Babae Tngri(R):黑色巴拜腾格里(Babae = Babai,义为护卫) (十一)从自然神转化的腾格里Gal-un Tengri(H)(E)(R):火腾格里,这是从Gal-un Eke转变而来的 Cakilgan Tabun Tengri(H)(R):闪电五腾格里
(十二)与长生天同义的腾格里
1.Degere Tengri(H):在上的腾格里,也是崇高的腾格里
2.Degedu Tengri(H):至高无上的腾格里。
3.Ondur Tengri(R)(E):Ondur意为“崇高的”Erketu Tengri(R)(H):强大的腾格里
Khormusta Tengri:见前 Qan Tengri:见前 (十三)与宝木勒有关的天宝木勒是蒙古的守护神,统领所有图腾和向导(注八六),Erdemtu之文行举了七个宝木勒腾格里,格日勒扎布之文举出了两个。(十四)与封建有关的腾格里
1.Naiman Hosigu Tengri(E)(G):八旗腾格里
2.Gadagadu Naya Naiman Tngri(E)(G):外藩八十八个腾格里
3.Dotugadu Jiran Dorben Tngri(E)(G): 内藩六十四个腾格里以上三者均与八的倍数有关,它们产生的时间当在清领蒙古,亦即十七世纪之后。
(十五)表智慧的腾格里
Suu Tengri(R)(H)(E):此腾格里通常与长生天比附在一起, Hurcabaatur前引文认为它是表智慧的腾格里(注八七)。Yeke Suu jali Tengri(H):大智慧腾格里。此与第一项第一个相同, 与Suu Tngri都与可汗有关。(十六)与蒙古原有名词Anda、Noyan有关的腾格里
1.Anda Tengri(E):朋友(安答)腾格里Noyan Babai Tengri(H)(E)(G):那颜巴拜腾格里,额尔德木 图说是居于法制之世的天Jarguci Tengri(H)(E):札鲁忽赤腾格里 Koke Noyan Tngri(R):苍色诺颜腾格里 (十七)消除痛苦、疾病、灾害的腾格里Hung Bagatur Tngri(R)(H):消除痛苦的大英雄腾格里 Bayan Cagan Tngri(R)(H):见第九项第二个 Kolcin Tngri(R)(H):解除溃疡、疥疮的腾格里 Boquma Tngri(R):防淋巴腺鼠疫的腾格里(Heissig,p361) 从以上所罗行的常见腾格里的组合,我们可以发现几个重要的现象:几乎蒙古原有的神或外来的神都可以在末尾附上腾格里,而以“功能神”的 姿态出现(少数例外)。 Khormusda可与“Ejen"(主人、领袖)、“Khan"(可汗)、“Esege"(天父)、“Yisun"(九)、“Mongke"(长生)组成一个复合神,但绝不与“黑色”(Qara) 和Ata(家神、祖神)、Asuri(萨满祖灵)组合。其中反映出Khormusda这个外来的神在喇嘛教流行蒙古以后,一直居于至高无上的地位,而且与蒙古萨满蛮崇奉之Ata Tngri、Asuri Tngri不组合。 Khan(可汗)可与Khormusda、Burqan、Cagan、Qara、Ataga、Mongke、Kisagan组合,易言之,可与蒙古原有的神组合,也可与外来的神组合。 凡与Mongke(长生)组合而成的神,均具有最高神的性质,其意涵相当于长生天,们是Koke Mongke Tengri(苍色长生天)、Mongke Degedu Tengri(崇高长生天)、Qan Mongke Tengri(可汗长生天)、Yeren Yisun Mongke Tengri(九十九长生天)。 萨蛮祷词中所出现的腾格里,其融合性相当强,三个神组合成一个神是常见 之事。最长的是由五个神组合成的一个神:Bogca-Jamsung-Mahakala-Jayagan-Tabun Tengri(注八八)。这一方面反映的源多方,一方面也是
为了增加的灵力。以上所论的组合,是就许多神组合成一个复合神而言,而在同一篇祷词中,会出现那些复合神,们的地位与出现的频率,则仍有深究的必要。底下试就Rintchen与Hurcabaatur书中所提供的数据,行表论述于后: 数据名称出现的腾格里数据源
1.祭火炉的经文 库尔穆斯塔腾格里、在上九十九腾格里、七十七地母 Rintchen I,pp.14-15
2.对火的献祭 在上九十九腾格里、博尔汗腾格里、汗腾格里 Rintchen I,pp.16-17
3.饲养小牛的祈祷词 强大长生天、可汗长生天、幸福腾格里、Ningbudava腾格里、野山羊腾格里、Erenggungge腾格里、花牛王腾格里、天命腾格里、Jarlu sangboua腾格里、Eberen腾格里、阿塔腾格里、哥哥腾格里、弟弟腾格里、科尔沁腾格里、阿吉赖腾格里、智慧腾格里、Andasun腾格里、库尔穆斯塔腾格里、大九腾格里、Aruci腾格里、在上九十九腾格里、在下七十七地母、三十三腾格里、大快乐腾格里、Nomci腾格里 Rintchen I,pp.33-36
4.献成吉思汗母马奶时的祷词 强大长生天、可汗长生天、天命长生天、Miliyan腾格里、赐福腾格里、大智慧庄严腾格里、四隅腾格里、幸福腾格里、年腾格里、弟弟腾格里、阿吉赖腾格里、阿塔腾格里、三十三腾格里、九十九腾格里、Nereci腾格里、己身腾格里、基萨腾格里 Rintchen I,pp.54-57
5.给成吉思汗的献祭词 在上腾格里、睿智腾格里、星星腾格里 Rintchen I,pp.63-64, p67
6.向八脚白旗神的献祭 Togan腾格里、九十九腾格里、强大长生天、汗腾格里、汗库尔穆斯塔腾格里 Rintchen I,pp.71-73
7.向黑旗献祭 在上九十九腾格里、长生天、有福的长生天、星星腾格里、苍色长生天 Rintchen I,pp.73-75
8.献母马奶给旗神 赐福腾格里、四隅腾格里、幸福腾格里、年腾格里、弟弟腾格里、八方基萨腾格里、哥哥腾格里、英雄腾格里、光泽腾格里、Araji腾格里、Obegejer腾格里 Rintchen I,p.86
9.给诺颜.巴拜的祷词 西方五十五腾格里、东方四十四腾格里 Rintchen II,p.82
10.给Tyrge abaga的祷词 诺颜白色腾格里、苍色诺颜腾格里、Xurdud xyni腾格里 Rintchen II,p.84
11.给Xyxydei Mergen的祷词 苍色腾格里、黑色腾格里、崇高的白色腾格里、九十九腾格里、五十五腾格里、天命白色腾格里 Rintchen, II, p.89
12.两个Xorin Zaian的历史 东方四十四腾格里、西方五十五腾格里、 Rintchen, II, pp. 95-96
13.Boro两个女儿的历史 雪白银色腾格里、黑色永恒腾格里、阿塔白色腾格里、第三白色腾格里、三十三腾格里 Rintchen, II, p.99
14.萨满源 闪电腾格里、西方五十五腾格里、汗.基萨.腾格里、四十四腾格里、红箭腾格里、古吉儿腾格里、汗.白色.腾格里 Rintchen, II, pp.111-113
15.给追逐恶灵的萨满守护神的祷词 汗.库尔穆斯塔.腾格里、丰饶白色腾格里、大英雄腾格里、锻铁女儿腾格里 Rintchen III, pp.8-9
16.为牛群而献母牛奶的祷词 强大永恒的腾格里、汗.腾格里 Rintchen, III,p.21
17.祭火词 在上九十九腾格里、在下七十七地母 Rintchen, III, pp.34-35
18.祭火祈福书 领袖腾格里、永恒腾格里天父、腾格里.汗.库尔穆斯塔 Rintchen, III, pp.37-42
19.给Sulde神的祷词 九十九腾格里、伟大的汗.腾格里、强大的领袖腾格里、在上九十九腾格里、在下七十七地母、一万腾格里天父 Rintchen, III, p.45-47
20.召唤地灵与水灵 天命腾格里、黑色脓疮腾格里 Rintchen, III, p.50
21.祭火词 库尔穆斯塔腾格里、九十九腾格里、汗.腾格里、强有力的腾格里 Rintchen, III, pp.50-54
22.给伟大的成吉思汗的献祭 至高无上的汗.永恒.腾格里、苍色永恒腾格里、在上腾格里 Rintchen, III, p.55
23.给汗.阿塔腾格里的献祭 苍色永恒腾格里、九十九腾格里、永恒腾格里天父、阿塔腾格里天父、汗腾格里天父、汗库尔穆斯塔腾格里天父 Rintchen, III, pp.64-66
24.给库尔穆斯塔的颂词 汗库尔穆斯塔腾格里、领袖库尔穆斯塔天父腾格里、十万方腾格里、至高无上的五十腾格里 Rintchen, III, p.133
25.召唤Kharmai之父 天庭黑色腾格里、Ertsite黑色腾格里、Suruk腾格里、Surdak腾格里、Doda腾格里 Rintchen, III, p.137
26.给阿塔腾格里的祈祷词 汗.阿塔腾格里、长生阿塔腾格里、至高无上的长生父腾格里 Hurcabaatur, pp.68-69
从上面表格所行,我们可以看出几个现象:.在萨满祷词中,“长生天”(永恒腾格里)、九十九腾格里、汗.腾格里、库尔 穆斯塔.腾格里、天命白色腾格里、苍色腾格里是经常出现的字眼,它们的意思是相若的。这显示自十二世纪末以降出现的“长生天”仍然具有崇高的地位,并且后来把它与九十九腾格里、天命白色腾格里、汗.腾格里、库尔穆斯塔.腾格里、苍色腾格里比附在一起,这反映了蒙古族腾格里观念的素朴性与融合性。在一首祈祷文中,会同时出现很多种的腾格里。例如在一首对库尔穆斯塔的颂歌中,就出现了Khan Khormusda Tengri、Ejen Khormusda Esege Tngri、Bum Haja Tengeriner(十万方腾格里)、Dede Tybin (=tabin)Tengeriner(五十腾格里);在另一首萨蛮对保护灵的祈祷文中,就出现了Qagan Qormusta Tngri、Bayan Cagan Tngri、Hung Bagatur Tngri、Siremun Okin Tngri。在对Xyxydei mergen诸子的祈祷文中,就出现了六种腾格里的名字。(见上文)
萨蛮祈祷文祈求的对象可分成两大类型:一是以库尔穆斯塔腾格里为首,一是以阿塔腾格里为首,两者之间有所区隔。前一类型可与九十九腾格里、天命白色腾格里、永恒腾格里、汗.腾格里相配,后一类型可与永恒腾格里、汗.腾格里相配。但是在布里雅特蒙古民间信仰中,此区隔并不明显,库尔穆斯塔腾格里与阿塔腾格里会出现在同一祷词中。而祭白旗和黑旗的祷词中所出现的腾格里,几乎是相同的。
在祭火词中,会出现在上的九十九腾格里和在下的七十七地母,这反映了火是由天和地合生的神话。在追述萨满的源时,会同时出现五十五腾格里和四十四腾格里,这反映了萨满来自天庭的神话。诸腾格里有阶层之分,库尔穆斯塔腾格里、汗.腾格里、永恒腾格里、苍色腾格里、九十九腾格里、天命白色腾格里、阿塔腾格里、Miliyan腾格里、Esege Malan腾格里属于第一层,其余的腾格里属于第二层,也就是Banzarov所说的第二流天神。 祈祷献祭主要在祈求平安幸福、战争胜利,和牲畜繁衍。易言之,萨满教诸神在喇嘛教冲击之下,仍保留其战斗性,“功能性”也十分明显。
五、结论
以上的论述包括的时间从十二世纪末到二十世纪,时间长达七百多年,从宏观的角度,我们才能看出蒙古族腾格里观念的转变。整体说来,它的发展经过几个阶段:(一)自然天的阶段:十二世纪末以前,以〞苍天〞或〞上天〞的名词出现。长生天的阶段:十三世纪初以后,也就是成吉思汗时代开端发展出来,它变成可汗的专用语。 库尔穆斯塔的出现与〞天〞的位格化:这可能是在十三世纪末首先通过喇嘛僧传入蒙古宫廷,到了十四世纪,已与长生天结合在一起。 〞造物主〞的天的阶段:腾格里被视为造物主是十四世纪以后才发展出来。它在十七世纪的蒙古史书《阿勒坦汗传》、《小黄金史》、《大黄金史》、《蒙古源流》,表现得十分清楚。 善恶天对立的阶段:这也是腾格里分裂的阶段,是十五世纪末,十六世纪初才发展出来的,其中受到蒙古草原的分裂以及波斯宗教二元论的影响很大。不过在布里雅蒙古民间信仰中,善恶对立的观念并不明显。 诸神腾格里化的阶段:这也是蒙古原有的神与外来的神融合的阶段,也是 萨满教与喇嘛教交互作用之后的结果,其中显示了萨满教的固守性,也反映了蒙古族原有的“腾格里”观念的素朴性和功能性。
随着历史的发展,腾格里的数量不断增加与分化。诸腾格里分为两大类型,一是以库尔穆斯塔腾格里为首,一是以阿塔腾格里为首,两者通常是要区隔的。诸腾格里又可分为两大阶层,第一阶层是以长生天、库尔穆斯塔腾格里、汗.腾格里等具有永恒、伟大性质的腾格里为主,第二阶层是以原来天神以外的自然神只腾格里化而成的神为主,但吾人也看到了腾格里从分裂到融合的过程。
蒙古族腾格里观念的转变,受外来宗教与蒙古历史发展的影响很大,因此固有的长生天就与来自波斯的库尔穆斯塔以及地上的可汗比附在一起,这显示了蒙古民间信仰活泼的一面。尽管腾格里为数众多,但蒙古族自十二世纪末以后,一直固守长生天的观念,只是有时换上或附上不同的名称而已。
注释∶
注一∶王国维,〈蒙鞑备录笺证〉,载于《王观堂先生全集》第十二册,页5017,
文华出版公司。
注二∶ibid, p.5047
注三∶Igor de Rachewiltz: Index to the Secret History of the Mongols, IndianaUniv. Bloomington, 1972
注四∶The Journey of Rubruck, p.236,Kraus Reprint Ltd. Liechtenstein,1967
注五:格日勒扎布,〈论蒙古格斯尔的天〉,第四届国际格斯尔学术讨论会,兰州,1996
注六:Rintchen的书分成三卷,第一卷《文献数据》,1959年问世,第二卷《布里亚特萨满经文》,1961年出版,第三卷《蒙古萨满经文》,1975
年出刊。
注七:陈庆隆〈从借字看突厥、回纥的汉化〉,p.434,《史语所集刊》47本3 分,1976
注八:Eliade,Patterns of Comparative Religion, p.64, Sheet & Ward, London, 1958
注九:李丰,《神话的故乡--山海经》, pp.255-6, 时报公司,1984
注十:陈庆隆〈从词汇看匈奴的族属〉,(待刊)
注十一:刘义棠,〈祁连天山考辩〉,pp24-26,政大民族学报,no.21,1994
注十二:Mikhajlov, Evolution of Early Forms of Religion, 收入Shamanism in Eurasia一书中,p.97
注十三:护雅夫,《游牧骑马民族国家》,p.175,讲谈社,东京,1967
注十四:Chen Ching-lung: Concepts regarding Numbers, Colors and the Cardinal Points among the Turkic Peoples, p.52
注十五:蔡美彪,《元代白话碑集录》,上海科学出版社,1955年
注十六:札奇斯钦,〈十三世纪蒙古君长与汉地佛道两教〉,收入《蒙古史论丛》, p.949,学海出版社,1980
注十七:札奇斯钦,《蒙古秘史新译并注释》,联经出版社,p365
注十八:Juvaini, The History of the World Conqueror, p.39
注十九:Heissig, Shaman Myth and Clan-Epic, p.329, in Shamanism in Eurasia
注二十:余大钧、周建奇译《史集》,第一卷,第一分册,p.217、273,北京商务,1983
注二一:哈勘楚伦,〈成吉思汗的宗教观〉,p.292, 《民族与华侨研究所年报》,no.3, 1981
注二二:Cleaves, Teb Tenggeri一文收于Ural-Altaische Jahrbucher,Band 39, pp.248-260,1967
注二三:Heissig ed., Die Mongolischen Historischen Handschriften , p.18,
Copenhagen, 1958
注二四:同注十六
注二五:Banzarov, 〈黑教〉中译,p.7
注二六:Mikhajlov, op.cit., p.103
注廿七:冯承钧译,Grousset着《蒙古史》,p.51,商务印书馆
注廿八:K. Sagaster, Die Weisse Geschichte , p.57, Wiesbaden, 1976
注廿九:哈日赤,〈查干图和的作者与成书年代考〉,《内蒙古社会科学》,
1985年第二期,pp.30-33
注三十:Sagaster, op. cit., p.115
注三一:ibid, p.277,Heissig, 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 p.356, Verlag
Kohlhammer, Stuttgart, 1970.
注三二:Rintchen, Les Materiaux pour l’Etude du Chamanisme Mongol , III,
p.9,Otto Harrassowitz, Wiesbaden, 1975
注三三:Banzarov之文p.7,Heissig, 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 p.353
注三四:《元史》卷202,〈释老传〉,p.2131,国防大典
注三五:《大正藏》,第49册,卷22,〈历代佛祖通载〉,p.2036
注三六:《大正藏》,第32册,p.1646
注三七:Sagaster, op.cit., p.57、392
注三八:朱风、贾敬颜译,《蒙古黄金史纲》,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呼和浩特,1987
注三九:Schmidt评Pallisen, Die Alte Religion des Mongolischen Volks, pp.621-624,Anthropos, V.48,1953
注四十:Schmidt, Der Ursprung der Gottesidee,p.40,Munster, 1952
注四一:Sagaster, op.cit., p.46、47、233
注四二:Heissig, 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 p.353
注四三:同注38,p14
注四四:札奇斯钦,《蒙古黄金史译注》,p30,联经
注四五:ibid, p.49、99
注四六:珠荣嘎译着,《阿勒坦汗传》,p.4、13、78,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1991
注四七:Howorth, History of the Mongols, Part I, p.422, rep. By Chengwen Pub.Co.,
1970 。《Erdeni-yin Tobci》p.78,Australian National University 1990
沈曾植笺证《蒙古源流》卷四,页156把Khormusda译成玉皇上帝。
注四八:Banzarov, Op.cit., p.5
注四九:ibid., pp.7-8
注五十:林修澈,《蒙古民间文学》,pp.26-27,蒙藏委员会,1996
注五一:仁钦道尔吉,《江格尔论》,pp.217-221,内大出版社,1994
注五二:札奇斯钦,《蒙古黄金史译注》,p97,联经
注五三:铁铮译,加藤玄智着,《世界宗教史》,pp.186-8,商务人人文库
注五四:Sagaster, op.cit., p.277
注五五:Heissig, 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 p.353
注五六:额尔德木图,〈蒙古英雄史诗与孛额唱词中的腾格里〉,P.67,《内蒙古社会科学》,1995年,第五期
注五七:赵永铣,〈蒙古族创世神话与萨满教九十九天说探新〉,p.84,《内蒙古社会科学》,1989年,第四期
注五八:Schmidt, op.cit., pp.250-251
注五九:Hurcabagatur, Mongol boge morgul-un yire yisun Tengri-yin Tokai,内蒙古大学学报,pp.75-81, 1987年,第一期,呼和浩特
注六十:Schmidt, op.cit., p.256
注六一:哈勘楚伦,〈消失中的萨满教文学〉,p.64,《政大边政所年报》,19期,1988
注六二:Schmidt, op.cit., pp.268-271
注六三:Heissig, 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 p.353
注六四:同注56
注六五:赵永铣,前引文,p.82
注六六:Schmidt, op.cit., p.270
注六七:ibid., p.268
注六八:ibid., p.277
注六九:Heissig, 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 p.355
注七十:额尔德木图,op.cit., pp.64-67
注七一:Heissig, 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 p.355, Skrynnikova一文〈Sulde 〉p.55, Acta Orientalia, Tomus 46, 1992-1993
注七二:额尔德木图,op.cit., pp.66
注七三:以上3-7五种印度神见Heissig, 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 p.356
注七四:Banzarov, op.cit., p.7
注七五:额尔德木图,op.cit., p.64
注七六:Rintchen,Les Materiaux pour l’Etude du Chamanisme Mongol , III, 84、141,Otto Harrassowitz, Wiesbaden, 1975
注七七:Heissig,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p.359
注七八:额尔德木图,op.cit., p.66
注七九:Heissig, 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 Rintchen, op.cit., III, p.134
注八十:Heissig, 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 p.359-360
注八一:Heissig, 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 p.359
注八二:札木苏乌兰杰,《草原文化论稿》,p.43,蒙藏委员会,1997,Skrynnikova "Sulde"一文说可以保护拥有的部族、击败外族,在蒙古秘史中,只跟成吉思汗结合在一起(pp.52-55)
注八三:额尔德木图,op.cit., p.64
注八四:ibid.
注八五:Heissig, Die Religion der Mongolei, p.355
注八六:札木苏乌兰杰,《草原文化论稿》,p.44,蒙藏委员会,1997
注八七:Hurcabaatur前引文,p.79
注八八:额尔德木图,op.cit., p.64
2011年10月18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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