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7日星期六

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事略

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1540—1586年),也作“胡图克台彻辰”、“呼图克台彻辰洪台吉”,明朝汉文史籍称“切尽黄台吉”。是成吉思汗第十九代孙,北元后期蒙古鄂尔多斯万户首领之一,是阿勒坦汗政权中重要人物。其著作《十善福经白史》。

库图克台曾祖父巴尔苏·博罗特为蒙古右翼三万户之上济农,祖父衮必里克墨尔根(明汉文史籍称吉囊)为鄂尔多斯万户济农。父诺木塔尔尼郭斡台吉为鄂尔多斯万户伯速特、卫新(乌审)二部领主。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与其叔祖阿勒坦(明汉文史籍称俺答)汗为同时代人,又是阿勒坦汗的得力助手。其生平载于《蒙古源流》和《万历武功录》。《万历武功录》赞曰:“切尽为人明敏,而娴于文辞,尤博通内典”,“雄视一套,投足左右,便有轻重”,“善用奇兵”。该书中的《切尽黄台吉列传》长达3400字,记载库图克台与明朝相关军政事务,尤详于通贡、互市。而《蒙古源流》侧重记载其处理民族内务、征伐、礼佛。两书对库图克台的记载各有千秋,可互证。

按《蒙古源流》记载,库图克台的军政活动始于明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库图克台率鄂尔多斯万户军队西行远征四卫拉特(瓦剌),至额尔齐斯河与土尔扈特部交战,击杀喀喇·博兀喇,收服辛必斯、土尔扈特二部之半,班师还营。(1)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库图克台又行兵土伯特,在锡里木济之三河交会处,与当地佛教界建立政治关系,收服土伯特后,携勒尔根喇嘛等3人返回鄂尔多斯。(2)

隆庆五年(1571年),“其五月,俺答迁使奉表称臣,贡名马三十匹。上御建极殿受之,使太史奉金册,封俺答顺义王。”(3)《三云筹俎考》载:“隆庆五年五月,内俺答在得胜市边外晾马台封王时,同东西各台吉头目昆都力哈、老把都、永邵卜大成、切尽黄台吉等三大部夷人,并各衙门原差通官,在彼讲定。有俺答等随令头目打儿汉首领等四名对天叫誓……”。(4)“隆庆辛未,吉能(鄂尔多斯万户济农,即诺延达喇——笔者)遣切尽等至俺答所曰:‘幸为我告制置使王崇古,请得贡市比宣大’。俺答随令切尽,纠合都督同知昆都力哈……等,贡马五百有九匹。内进上马三十匹,鋄银鞦辔马鞍一副,而切尽亲为表文。……制置使王崇古阅其表文,大都感上许俺答封王通贡恩,顾辞多参以佛语。乃及封还,而令其表视俺答式以进。切尽谨如约,然后下令,令择五色银合枣骝骟马四十匹,咨送礼部,复选择以进,余番得畜边营。”(5)库图克台上交明朝的表文,表达了鄂尔多斯万户大小封建主请求封贡的愿望。

“其秋,套虏吉能等,亦愿输贡处,……并请于朝,许其开市入贡,酌延绥、宁夏悉如宣大例报可,赐吉能都督同知官,余以次拜指挥、千、百户秩凡四十九人,并赠衣币。”(6)“(切尽)初授指挥佥事,是时贡市始成。诸部酋既得汉官,皆相传以为荣。切尽独心怀鞅鞅,以为‘汉将军不当以众人遇我乎’!”(7)“明年(辛未——笔者注),能(吉能——笔者注)乃遣切尽黄台吉、威进恰他不浪、莽会台吉请贡。切尽等迎谢悉如礼。汉法:临市,建黄帏,诸夷南向叩头者四。切尽等乃竟执夷礼,卸冠叩谒,志气扬扬,甚自得也。第偏索铁锅弗得,退后有言……于是,抚臣郜光先喜能恭顺,请赐能及切尽等绮币有差。”(8)《明史》记载:“西部吉能及其侄切尽等亦请市,诏红山墩暨清水营。市成,亦封吉能为都督同知”。(9)时明朝首辅张居正在隆庆五年十一月前后的书信中称:“威正恰者不知前已授官否,渠能制吉能,即可用此人以行吾之策。切尽黄台吉通佛经,识义理。昨在宣大调伏俺答、老把都二酋,甚有功于中华。故特赐赏赉。此二人者,一宜以计用之,一宜以礼处之。”(《明经世文编》卷三二六。)(10)

隆庆六年(1572年),库图克台的两个弟弟布延达喇浩拉齐巴图尔、赛音达喇青巴图尔行兵托克摩克(今哈萨克斯坦托克马克),至锡喇河(今哈萨克斯坦锡尔河),进攻阿克萨尔合罕,掠其人畜,擒其夫人。青巴图班师返至尼楚衮·哈苏鲁克,阿克萨尔合罕率兵十万追战。青巴图与库图克台十七岁的长子乌勒哲·伊勒都齐等人当先攻入,青巴图兄弟二人战死,乌勒哲·伊勒都齐乘马中箭,后获救而返。(11)此年,库图克台活动在《万历武功录》里记载较详。 “明年壬申春,二月,切尽乃蹈水临边,关吏亟问:‘尔来何为?’切尽对曰:‘边外朵颜三卫为达子,乌思藏为回子、为西番,并我等入贡,必不敢往寇。吾来,为瓦剌也’。”库图克台率部在今河西走廊地区缓慢行动,途中遇雨雪,以致牛马消耗,艰苦万状,恳请明开互市,不许。“切尽内深次骨,乃益谬为驯谨,诫诸部所过毋抢番,毋抢汉,令下即起营。”闰二月朔,“切尽往马蹄寺礼佛毕,即使夷使向抚臣索车渠数珠,莲花子数珠及西番十王经。先是,延宁抚臣郜光先为切尽请敕赏,幸报可。……传檄切尽同伊母并部夷二百余人,叩头受敕赏而去。”三月,“实以马牛,与所部诸男妇皆布疮。”行旅艰难。“于是烹茶礼佛,而请番僧祈禳。”“是月也,切尽婶母满都虎亦至镇番,……切尽传檄酋妇,令其边外行。”“切尽诸酋虽不下数千人,而所统领,动称数万。颇闻出寇瓦剌,各番夷杀死酋长数人,兵马物故者,亡虑数千人。顷者,潜伏嘉峪关外边,而与哈密酋长母恨等给欢,而复鸠顺义王及河套诸部酋会集,以大抢瓦剌为务。”(12)“其五月,崇古转迁切尽黄台吉、威正恰他不能官为指挥同知……诏从之。”(13)

“制置使崇古乃请指挥佥事切尽黄台吉、威正恰他不能稍转指挥同知,并授打儿汉等秩百户。诏报可,诸夷喁喁然,益感徳慕义,称藩保塞。”(14)《明实录》隆庆六年二月癸巳条载:“虏酋指挥佥事切尽黄台吉视诸夷尤为恭顺,宜于互市日厚加赏赉,上允其议。”(15)

万历元年(1573年),库图克台又率兵出征。“岁次癸酉,年三十四岁出征,精选赛音夫人所称之四营五供,以先锋七百兵而行,直至哈苏鲁克复仇。托克摩克之阿克萨尔合罕,率兵十万迎战于额锡勒塔卜(似指伊塞克湖)之地。彻辰洪台吉降旨:‘不论何人,不得先我入其此阵,吾必自为先锋’。……生擒阿克萨尔之子三索勒坦,分别惩治,而后释之。如是狠报二弟之仇,振旅而还。”(16)同年,“宣大制置使王崇古录监市功。上有诏:赐切尽黄台吉等彩段二表里,织金纻丝衣一袭。然而切尽尚在海上,何以叙之?从延宁督臣戴才、抚臣郜光先议也。于是,抚臣张守已以所颁彩币,召切尽叩领。”(17)

万历二年(1574年),库图克台闻布延巴图尔洪台吉(诺延达喇之子,明汉文史籍称把都儿)兄弟征伐卫拉特四部,将所率军队后撤,留辎重于别尔库勒(巴尔思阔,今新疆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率军队在济勒曼山(扎勒满汗山,今新疆哈密东北之雅尔玛罕山,明汉文史籍称哈密北山)后,攻打巴噶图部。库图克台之子乌勒哲·伊勒都齐带兵追战三月之久,因粮断绝,至图巴罕山之阴,掳掠了绰罗斯部的人畜。(18)“明年甲戎,督臣石茂华又奏,切尽比年力主贡市,请于所进上马价,每匹加五金,留边马匹加十金。故事,敕书属太史,币帛出內帑。仍会戎部,遣通事武职署丞凡三人,赉赴塞上,而以大官治筵宴,遇之不谓不优渥矣。”(19)
万历三年(1575年),库图克台率鄂尔多斯万户军队返回。(20)“明年乙亥春,三月,清水营法当开市,抚臣朱笈使使者召切尽。切尽令部夷我著太等并指挥佥事或收气黄台吉赴市,而又以马弱,延引至六月。自二十九至次月初三,又自七月二十五至次月初三。市毕,秋毫无犯。”(21)

万历四年(1576年),博硕克图(布延巴图尔洪台吉之子,明汉文史籍称卜失兔)即鄂尔多斯济农位。扎萨克图汗(明汉文史籍称土蛮)任命库图克台为五人执政理事,在鄂尔多斯万户中政治地位仅次于济农。“切尽见西海丙兔(俺答之子——笔者),同克臭、银锭、著力兔、大成及松山宾兔(俺答之子——笔者),岁在庄浪岔山口、铧尖墩小市,亦请为比。抚臣侯东莱拒之甚严,得解免。及大市,则又不至。但诸部皆凛凛奉约束唯谨,则切尽指示功也。制置使石茂华请给敕道一道,正赏一分,加赏一分。是年秋八月还套,躬率百余骑,赴清水营互市。塞上诸将卒以为旷观,争睹厥为何如面貌。即识者亦谓切尽倦于游,而或有橐弓卧鼓之意乎?切尽益念诸小部及畜产俱在肃州边外讨来川(今甘肃北大河——笔者),复欲西行。而以我兰河、靖虏,击刁斗,坚壁,未可仓卒出。”(22)

“是岁,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三十七岁,诣其叔阿勒坦合罕奏曰:‘既报昔日明人取城之仇,复与汉国议和矣。次报卫拉特之仇,降服而取其国矣。今者合罕之寿已高,渐至于老矣。闻贤者言,有益于今生及后世二者唯经教云,又言此西方存雪之地,有大慈观世音菩萨之真身焉,云。请之来,以效昔日圣忽必例彻辰合罕与胡图克图帕克巴喇嘛二人之例,而修政教,岂非盛事乎?’阿勒坦合罕深然之,遂与右翼三部议和。”(23)阿勒坦派三人使者,“礼请圣识一切索诺木扎木苏胡图克图”(即索南坚错,三世达赖喇嘛——笔者)到青海与阿勒坦汗会晤,索诺木扎木苏接受邀请。(24)《明史》亦有相关记载:“自丙兔据青海,有切尽台吉者,河套酋吉能从子,俺答从孙也,从之而西。屡掠番人不得志,邀俺答往助。俺答雅欲侵瓦剌,乃假迎活佛名,拥众西行。”(25)

万历五年(1577年),蒙古右翼三部在察卜齐雅勒地方首派800余众迎接索诺木扎木苏,库图克台为首的迎接是第三次,人众达三千,规模超出前两次(26)。“丁丑春,赴西宁请曰:‘吾欲往西海,迎活佛,饮长生水,庶几得保残躯,可乎?’关吏戒严,又弗许。先是,切尽约俺答,携众西援,以求得志于番夷。俺答虽口许,……殊不欲往。……切尽善用奇兵,西抢置勿论,忽从中须臾起,而以迎佛饮长生水耸动之。于是,俺答携三娘子倾部而往西海迎佛,兼请开市鬻茶。……是年,按臣兴玠新得俺答书,欲为切尽请给都督金印,则其心喜切尽可知矣。切尽见俺答迎佛,正堕其术,仰视天而俯视地,自以为可雪宿耻。”(27)“其五年四月,俺答及昭勇将军把汉那吉等,入贡如初……,以故俺答求索无厌,乃请迁哑儿开、大周思、哈汉秩及切尽黄台吉金印”。(28)

万历六年(1578年),五月,阿勒坦汗及库图克台率数万部众到达青海,与索南坚错会晤。这次历史性的会晤,《蒙古源流》记载较详。会晤期间,举行盛大法会,库图克台诵读了欢迎献词。索南坚错赠阿勒坦汗以“转千金法轮之咱噶喇瓦抡彻辰合罕”之号,赠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以“库喀·噶尔弼彻辰洪台吉”之号。(29)盛会期间,阿勒坦汗和库图克台等对元朝忽必烈帝时期所订的《十善福经白史》法规进行修订,由库图克台在封建主大会上宣读(30)。
切尽“戊寅,复聚打儿汉及宾兔、丙兔,并赴红山、清水、中卫、扁都口、铧尖墩大小市,而使汉关谓我实恭顺。顷之,督臣石茂华果奏:‘北虏互市已竣,而不知联翩住牧,声势相倚,意欲何为乎’?”。“巳卯、庚辰(万历七年、八年、1579—1580年)入贡。俱称‘龙虎将军’。”(31)

“岁次庚辰,其年四十一岁时,输自宁夏城,上自宁夏城,下至榆林城,由二十一城,输以无数之帑藏矣。”(32)而《明史》有不同记载:“八年春,始以活佛言东还,而切尽弟火落赤及俺答庶兄子永邵卜遂留青海不去。八月,丙兔率众掠番并内地人畜,诏绝其市赏。俺答闻之,驰书切责。乃还所掠,执献为恶者六人,自罚牛羊七百。帝嘉其父恭顺,赉之银币,即以牛羊赐其部人,为恶者付之自治,仍许贡市,俺答益感德。而火落赤侵番不休,守臣檄切尽台吉约束之,亦引罪输服。”(33)

库图克台之“已卯、庚辰入贡俱称龙虎将军”问题,《万历武功录》对库图克台的官秩记载脉络清楚,隆庆五年为指挥佥事,翌年五月迁指挥同知,万历五年请都督金印,后为龙虎将军。而《蒙古源流》记载隆庆四年拟赐龙虎将军之号及玉印黄卷,其间以故耽延,未及领受。如此,先于阿勒坦汗受封,与理不通,恐误。隆庆五年诺延达喇济农才为都督同知,库图克台官秩高于济农更不可能。

万历九年(1581年),“辛巳春,使夷使撒字户把都以其书微告我汉关言:‘东虏决策犯辽阳有状,不可不早自备之。’是年,秃退,哈汉二酋妇,借兵于切尽,切尽不许。”(34)秃退台吉曾随库图克台西进,曾曰:“吾所走道视切尽,亦由水塘出境。”后“还套,切尽黄台吉归之于正”。《明实录》万历九年六月甲寅条载:“西海住牧贡酋丙兔越犯洮州,抢掠番汉人畜。随差官役前去宣谕俺答并切尽黄台吉等即差夷人切责丙兔悔过,听受约束。”(35)同书万历十一年正月丁卯条记,明廷要求库图克台去管制扰边侵掠西部而返的火落赤。上述二事与《明史》记载时间不合,待后考证。但从侧面说明库图克台的军政实力在明廷视野里和右翼蒙古内部已有相当的影响。

万历十年至十一年(1582—1583年),库图克台“壬午、癸未,同卜失兔、那木太、丙兔等赴市。是年,三娘子与恰升台吉争板升,切尽左袒恰台吉,语在《三娘子传》。”(36)查《万历武功录·三娘子列传》,“争板升”事为癸未年九月始。三娘子即阿勒坦汗(1581年薨逝)之遗孀。“三娘子见大成比妓拥俺答所遗诸部落及板升甚雄,谋欲为不他失礼室之,而阴以为利。恰台吉与三娘子政有隙,弗从。三娘子急使酋长扯布……等,引精兵二千人,围大板升,……大战于板升……,而恰台吉又不肯秋毫所予,解忿者甚难。”(37)大板升即福化城、归化城,今之呼和浩特市。大板升原归阿勒坦汗嫡系部众,后归大成台吉(即把汉那吉)所有,成为土默特部最强者。大成故去,三娘子恐板升落他人之手,欲将大成遗孀嫁给其子不他失礼。此举遭恰台吉等反对,后引发内战。库图克台等出面调解,约法三章。三娘子再攻大板升,库图克台谴责三娘子违约,全力支持恰台吉和大成夫人。(38)

万历十二年(1584年),库图克台“互市,亦如之,市毕,诸虏为切尽请迁秩。”(39)秩为俸禄,与职位是否有关,该条记述过简。

万历十三年(1585年)。“乙酉五月,切尽先进上马一十五匹。卜失兔以请增赏不至。……市毕,群河套、松山、西海诸虏,纷纷籍籍,或欲修筑瓦剌,或欲寇抄西番。督臣郜光先使使者风谕切尽及卜失兔:‘昔年瓦剌之祸,尔忘之乎?慎勿复往。’……乃遣虏骑诫西行诸部,毋轻称兵。……而诸虏又自镇番、龙首堡载败,既不得志于内地,又不得志于瓦剌。且嘉峪关诸虏道逢回夷,又被虏略。自是,切尽雄心稍稍消耗矣。(40)“是年,切尽黄台吉马先进,卜失兔阿不害久不至,……况卜酋为一套之长,而切尽终受节制。比年切尽马先入,诸部夷皆谯让之。……辄令切尽马独先入,必至扼腕难堪,恐切尽自是弗敢先矣。”(41)库图克台先于博硕克图向明朝入贡,遭鄂尔多斯封建主的指责,而明廷担心库图克台以先进贡自重。

是年,三世达赖喇嘛索南坚错来到库图克台的住牧地。“岁次乙酉,年四十四岁时至彻辰洪台吉家之也可·锡伯尔地方,于蔑克噜克泉旁,坐禅三日(清朝译本为三月,蒙文史籍《明镜》和《明珠》亦为三月——笔者注),修成能收三界者圣马明王佛之道,授胡土克台彻辰洪台吉,托尔罕·珠拉彻辰夫人二人为首之全体施主以无尽修行之灌顶,及几多接引缘法之法旨焉。”(42)也可·锡伯尔,即伊克锡伯尔,今乌审旗南部大石砭一带,在萨日乌素河右岸。按《达赖喇嘛传》(牙含章编著)记述,索南坚错在这里与蒙古封建主进行会谈,并调停了三个蒙古部落之间的战争。(43)另据《内蒙古喇嘛教史》转述,索南坚错为库图克台修建的锡伯尔庙主持开光仪式,给僧徒受戒,为信徒诵经祝福。(44)万历十四年(1586年),“丙戌,切尽先进上马二匹,它悉以次贡市,是时,归华寺比丘宛冲习学鞑靼、畏吾、西番番字,向随切尽传经译字,积功劳。宣大督臣郑络请授宛冲都纲。比万历初喇叭沙乞例也。”(45),侧面说明库图克台懂汉、藏、吾畏儿等文字。这年,博硕克图的得力助手哈汉把都尔故去。“明年(万历十四年)正月,督臣郜光先奏指挥佥事哈汉把都尔死,……是时,卜失兔虽倔强乎,然阴佐之者,实哈汉把都尔。今且物故,卜失兔如失左右手。而后而乃使就切尽黄台吉之范围。”(46)此时的库图克台成为鄂尔多斯部内势力最强大者。

“时鄂尔多斯之彻辰洪台吉,岁次丙戌,年四十七岁薨逝后,令赛罕囊素、瓦齐尔·托密·公固什、阿喇沁卫征·乌尔鲁克、伯吉彻辰·济雅噶齐等赉送福事,则瓦齐尔·达喇·达赖喇嘛深为痛悼,乃降旨曰:‘彼已趋菩提之道去矣,更有何说!只惜汝等,自弃乃福,掷一斛之舍利子等灵宝于地矣!’言讫,乃发善愿,深结佛法之明命矣。”(47)索南坚错及使者痛悼吊祭,为历史之余响。

按《万历武功录》记载,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薨于第二年。“丁亥冬,切尽逢雾露死。上从督臣郜光先议,悯切尽勤劳,赐以恤典。是时,切尽虽物故乎,然胡中事无大小,无不愿以切尽为法。切尽子侄火落赤等最桀骜,特为切尽所节制,不得悉其虎狼耳。临死,属其酋妇妣吉,善自保部夷,尤惓惓无忘天恩为戒。惜哉!其不讲于长生之术也。”(48)

无论何年,库图克台的逝世,时为大事一件,震动中原朝堂,漠南蒙古地区也影响巨大。明神宗与三世达赖喇嘛政教二巨头痛惜追悼库图克台,见其影响之深之大。

库图克台所处的历史时代,正是漠南蒙古地区逐渐出现割据的时期。靠近长城的蒙古地区,包括鄂尔多斯,出现较和平的社会环境。蒙古右翼封建主与明建立贡市关系时,阿勒坦汗成为蒙古事实上的领袖,而鄂尔多斯部的实力较弱,但与土默特部阿勒坦汗保持亲密关系。阿勒坦汗所进行的内外战争,鄂尔多斯全力以赴。诺延达喇及博硕克图为济农的时代,正是鄂尔多斯部影响相对衰弱之秋,內部不统一,后向外扩张,库图克台在军政上大展身手,养精蓄锐,建立宏业。

库图克台在蒙古右翼与明朝通贡互市上,贡献巨大。西三边镇的通贡互市不同程度均与库图克台有关,明朝与鄂尔多斯有关的马市为4处,即延绥红山寺堡、宁夏清水营、中卫、平虏卫。1575年,仅延绥一镇,鄂尔多斯万户售马牛羊8197头匹。与明和平相处,一定程度上也促进了鄂尔多斯地区的发展。库图克台作为历史上的一位政治家、军事家和经济学家,纵横政坛,内理民族事务,理乱纠错,维护团结统一,上与中原朝廷友善,和谐相处,经济上通有无计民生,佳话连篇。明代汉文史料,从隆庆至万历初近二十年中,明廷对其高度评价,这在少数民族人物中不多见。

库图克台倾情于藏传佛教,并致力于此,是漠南蒙古贵族引进黄教第一人。黄教的引进,促使漠南蒙古摈弃萨满教中野蛮的用活人及牲畜为死者殉葬祭祀的陈规陋俗,禁绝萨满教,倡导修福修德,停止掠夺战争,这无疑在当时来说是历史性的进步。

作为史学家,其所著《十善福经白史》在蒙古史学史上,是承前启后的伟大著作。依《蒙古史学史》(49)评价,库图克台是封建佛教史学史确立初期最优秀的史学家,是当时蒙古封建主中一位开明的代表人物,对当时的蒙古政治、文化生活中起过重要作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决定蒙古历史思想发展过程的封建宗教史学史发韧时期最伟大的思想家之一。库图克台的曾孙萨囊彻辰于清康熙元年(1662年)编著完毕的《蒙古源流》,史料部分参阅了《十善福经白史》。《十善福经白史》现有汉文及日、德、英等多种文字译本。

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已超越其所处历史时空。他薨逝后,葬于今萨日乌素河西北的伊克翁贡。有清一代至民国,乌审旗扎萨克特派人守陵祭奠。另一说,库图克台陵墓后迁到今陕西省榆林市榆阳区金鸡滩之大坟滩,春夏之交,蒙汉人民前来祭奠。清顺治六年(1649年)建立的达日罕喇嘛庙,三百五十余年专祭库图克台彻辰洪台吉,供奉他所用过的部分物件。
注释:
(1)见新译校注《蒙古源流》,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0 年10月第1版卷六,354页。
(2)同上,354—355页。
(3)见《万历武功录》卷之八中三边二俺答列传下。
(4)见《三云筹俎考》封贡考135页。
(5)见《万历武功录》卷之十四西三边切尽黄台吉列传。
(6)同(3)。
(7)同(5)。
(8)见《万历武功录》卷之十四西三边吉能列传。
(9)见《明史》卷三百二十七、列传二百十五、鞑靼,中华书局1974年4月第1版8488页。
(10)转引自《内蒙古社会科学(文史哲版)》1995年第 1期62页。
(11)同(1)358—359页。
(12)同(5)。
(13)同(3)。
(14)同(8)。
(15)同(10)。
(16)同(1)359页。
(17)(19),同(5)。
(18)同(1)362页。
(20)同(1)卷七375页。
(21)(22),同(5)。
(23)同(1)375页。
(24)同(1)375—376页。
(25)见《明史》卷三百三十、列传第二百十八、西域二、西番8547页。
(26)(29),同(1)分别见375—381页、381—395页。
(27)同(5)。
(28)同(3)。
(30)见《内蒙古喇嘛教史》德勒格编著,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8年6月第1版 ,97页。
(31)同(5)。
(32)同(1)397页。
(33)同(25)。
(34)(36)同(5)。
(35)同(10)64页。
(37)见《万历武功录》卷之九中三边三三娘子传。
(38)见《蒙古族通史》民族出版社1991年9月第1版,中册554—556页。
(39)(40)同(5)。
(41)见《万历武功录》卷之十四西三边卜失兔阿不害列传。
(42)同(1),卷七402页。
(43)见《达赖喇嘛传》牙含章编著,人民出版社1984年 9月第1版23页。
(44)同(30)110页。
(45)(48)同(5)。
(46)见《万历武功录》卷之十四西三边哈汉把都台吉列传。
(47)同(1),卷七406页。
(49)《蒙古史学史》(13世纪—17世纪),蒙古人民共和国史学家沙·比拉著,陈弘法汉译,内蒙古教育出 版社1988年5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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