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纷飞的草原,涅而不缁。烽火狼烟在它宽大的绿色袍襟上燃烧着。
然而,它,就像是一个超脱生死的凤凰,扑闪着双翼,在蓝天白云的庇护下涅槃着,在牧人乐观豁达的歌喉里,孳乳着快乐与歌声。
或悲或喜的歌声,或喜或忧的吟咏,像绵延万里的河流,以滋蔓的势态,盘桓于蒙古草原的天空与大地,给予蒙古人充足的养份,也让他们懂得了活着的意义。
蒙古游牧文化是他们的养份,他们吸吮着,借助着这唯一的养份快乐着,在草原母亲的双翼下,像一个在苦难中脱生的婴儿,在悖逆的天道里不知愁苦地生活着。
蒙古男儿,抑或是蒙古女人,以草原人特有的悲壮情怀,豪饮着惨烈的大漠之风,以狂放的天姿或柔中带刚的体态证明着,人类对于入侵者的蔑视之情或鄙夷之色。
他们也会露出悲伤的呐喊,用长调一样的悲壮哭声,来表达内心的不平,渴望一个更加亮丽的天空。他们也会握紧有力的拳头,用虎豹一般的满腔愤怒,来发泄心灵的创伤,渴望一个和平安宁的世界。
草原人的胸中,能跑开四蹄腾飞的骏马,心田像海子一样豁达,偶而也会显得吝啬无比。当赖以生存的草原被侵略者分割后,他们为家园残遭戳伤悲痛欲绝地哭了。心如钢铁的男人哭了,柔情似水的女人哭了。哭得是如此伤心,如此难过。
燎原之火点亮草原,灭寇之气浩荡成蹄鼓之风。为了使草原不再遍地生疮,蒙古人以戳力同心之势,踔厉风发之态,再次跨上战马,高唱着振耳发聩的《出征歌》,以鹰一般彪悍的身姿冲向草原,似猛虎之威冲向战场。
一个雨雾纷飞的早晨,从乌珠穆沁旗踏察归来的哈斯伦德与查干,骑着黑白两匹骏马,穿越迷···濛···的雨雾,越过蒙古民众与日本人交杀的战场,经过商都,朝着正黄旗(现今的察右后旗)境内的红格尔图急驰而去。红格尔图位于布浪山的东部,乌尼肯特山的南部,这里是西取陶林抢占绥远的主要地段。
1936年,正是日伪以及土匪头目联合起来,与救亡的以及觉醒的国民党爱国官兵、察哈尔蒙古人自发组织起来的草原游击队交战时期。
8月2日清晨,哈斯伦德与查干到达红格尔图,蒙疆的军队与誓死保卫家园的草原游击队,刚打完一场激烈的战斗,这就是救亡历史中著名的红格尔图之战。
7月29日,蒙疆军队两千人分路进攻土牧尔台和红格尔图,30日上午,此次战斗的指挥官达密凌苏龙带领着草原游击队冲向战场。他们骑着自备的战马背着刀枪,唱着《成吉思汗出征歌》,将二百多名日伪军杀得横尸遍野,余部见大势已趋,只有狼狈逃窜。
红格尔图草原,战火的硝烟刚刚退去,人们正沉浸在战争胜利后的喜悦之中。
自清代末年,众多的蒙古王公都开始走下坡路了。清王朝的毁灭就是蒙古王公灭亡的时期。失去遮荫之树后,有些人自然走上了吸食鸦片的自毁之路。
在哈斯伦德走访的家庭里,他目睹了一个曾经有着家财万贯的贵族家庭,是如何从吸食鸦片而走上了一条破败之路的。如今,他们不得不变卖家产来维持眼下的生活。
踏察完察哈尔文化之后,哈斯伦德决定经由镶黄旗的张北前往北平,经北平进入喇喀沁,最后进入科尔沁考察东蒙古的文化。
查干离开家乡二年多了。他决定跟着哈斯伦德一起南下,陪着他一道前往家乡科尔沁。1936年的初秋,二人到达张家口。
哈斯伦德的怀念之情也油然而生:杜伦高娃夫人和策林他们还好吗?由于旅行的不便,他已很久没有得到尼茹黑德玛的消息了。曾经光彩照人的蒙古王女可否归来,在岁月的磨砺中,她佼美的容颜是否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