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向北向西还是向南

国际战略中有许多有趣的现象，国家之间的利害关系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相对的地理位置，不管问题怎样提起，总之，蒙古国的动向是人们不能不关心的。事实上，蒙古周围的地缘安全关系在大国推手的极力操纵下，正在酝酿新的变化，这将无可避免冲击蒙古的战略走向正在日趋紧迫。　

北方是蒙古人最早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方向，这样讲是有历史根据的。先后有匈奴、鲜卑、高车、突厥等强大民族兴起于蒙古高原，经常是“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然后牧马南窥，扬鞭西上，于是风云长遣，狼烟冲天，掀起一场又一场的战略狂飙，猛烈冲击着欧亚大陆，历代王朝无不把抗击来自高原的战略压迫当作生死攸关的大事。到了蒙古兴起的时候，更是“高原水出山河改”，“底事昆仑倾砥柱”了。面向北方的战略防御一直都是中原王朝对外战略的根本方向。万里长城因之而起，民族板荡因之而生。这样的历史格局，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左右中原王朝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生活，严重地影响着他们的历史走向、社会结构及文化情感，蒙古高原这片土地永远都镶嵌于其中，挥之不去，舍之不能。自蒙元兴起以后，蒙古人囊括一切，全世界都知道蒙古高原发生的剧烈震荡。　

蒙古国拥有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土地，这片辽阔的土地横亘在中国版图“母鸡”上方，差不多就是“骑”在它的脊背上。战略威胁立竿见影：向东可抄东北战区的后路，向南直接压迫京畿重地，向西矛头指向河西走廊，威胁通往新疆的后勤补给线，用一个蒙古压迫中国的三个“北”，在中苏对峙时期表现得尤为严峻，从蒙古起飞的“逆火”轰炸机，十几分钟就可以攻临北京上空，迫使当时中国北方的防空差不多是枕戈待旦，不敢有丝毫松懈。　　

冷战时期的蒙古是苏联的宠儿，是苏联面向东方的战略前进基地，它使苏联获得了巨大的战略优势。蒙古国紧紧地依贴在苏联的怀抱中，整个国家几乎都苏联化了，文字也斯拉夫化，直到今天，拿起蒙古的书报杂志，仍恍然如看俄文。它的经济完全依赖苏联的输血，高峰时期，东部城市乔巴山的苏联驻军甚至比当地居民都多得多，当地的居民就靠为驻军提供服务谋生。　　

但是，这一切都随着冷战结束而结束了。苏联垮台，蒙古立刻回复了生机，经济上自给自足，战略上有了依靠，政治有了方向。聪明的蒙古人一头投向西方文明世界，来一个全盘西化，同当初的俄罗斯一样。2008年笔者曾到过乔巴山一趟，这个号称蒙古东方省省会、蒙古东部经济中心和全国第四大的城市，以笔者看来，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只是前苏联留下的军营只有残垣断壁。城市空气清晰，街道整洁。虽然转型后蒙古国一直在经济与政治的漩涡中摸索，如何才能摆脱现状，走出困境走向未来成了当代蒙古国面临的核心问题。　　

今天的蒙古所面临的，究竟是靠山危机还是发展危机？在旁观者看来，蒙古国今天的危机完全是发展的危机，或者说是现代化的危机。看看目前中蒙边境口岸蒙古方面都进口走私些什么吧：土豆、白菜、大米，各种各样的生活日用品……。笔者曾在高原深处的蒙古人家吃过一餐中午饭，这哪里是什么饭，一大铁盆的羊肉煮熟了端上来，饭也是它，菜也是它，吃饱管够。这就是普通蒙古人的生活！今天的蒙古国除了仍显原始的牧业之外，物质资料和生活资料的生产能力底下，绝大部分依赖于外部输入，而过度依赖牧业，又使蒙古草原的牲畜承载量难堪重负，造成严重的草原退化和沙化，每到春秋，沙尘滚滚，遮天蔽日，席卷亚洲大陆。就此光景，长此以往，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如何能跟上人类发展前进的步伐，走向现代、走向未来呢？蒙古民族分布于世界各地，目前看来，蒙古国的蒙古族是发展水平最落后的部分，这难道不是蒙古民族的悲哀吗？　　

所以，今天蒙古国的当务之急是推动国家和民族的工业化、城市化、现代化。事实上，辽阔的蒙古高原埋藏着无尽的宝藏，无论是石油、煤炭还是金属矿，按照蒙古人口计算，人均占有水平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实现工业化有坚实的物质基础，蒙古国仅有二百多万人口，发展三四个大城市就完全能解决城市化的问题。实现工业化、城市化同时，提高人口素质和技术水平，现代化也不是难事。这样一来，蒙古的草原解放了，蒙古人的生活现代了，蒙古国就此可以成为一个美丽富饶的国度。　　

但是，蒙古国的政治家们却反其道而行之。对内搞表面“民主化”，对外找靠山。苏联垮台了，全盘西化的蒙古对中国仍然深怀戒心，不依不靠中国，寻找第三邻国。自九十年代以来，蒙古国的国策一直贯彻“为保证蒙古国独立、安全和经济发展，必须发展与第三邻国的关系”这个国策，确实得到了贯彻。　　

蒙古人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把美国和北约请来了，搞可汗探索，把日本人请来了，指望日本人投资办厂，把澳大利亚人请来了，请他们开发地下的矿物，等等，举凡一切西方有权有势的家伙都在蒙古有了一席之地，成了蒙古的第三邻国。　　

任何经贸往来都必须通过中俄，没有中俄的首肯，人员及物质既出不来，也运不进，什么“第三邻国”都不管用，就算西方能在蒙古挖出矿藏，可除了中国又能卖给谁呢？　　

最近一个时期，蒙古自由联盟，泛蒙古运动等民族主义组织很有市场，蓝色蒙古运动等一批蒙古新纳粹很活跃，一些蒙古人的大蒙古情节，成吉思汗情结，包括图瓦、布里亚特、鞑靼以及中国的蒙古族自治地区在内，建立大蒙古国情结非常有市场。在此基础上，一种选择就是彻底中立，如同瑞士、瑞典等一些效果，在战略的夹缝中彻底宣布自己的中立态度，恪守中立原则，也不失为一条实现独立、安全和自保的路子。　　

未来的蒙古国何去何从？向北，向西，向南？大家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