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很正点降落在乌兰巴托机场,据说是因为我人品不错,呵呵。我处理了流感登记表及出境签字,劲直走向机场大厅,迎接我的同事向我招手,我们问候了就向出口走去。出口是两道门,两门相隔有3米远,中间是个巷道,这是蒙古的防寒必需,深感这里建筑防寒就是不一样。
当我走到第二道门时,一股冷风向我袭来,我本能地折回巷道,放下行李,找了件羊毛衫穿上,扣紧了西装的扣子,就在这时门外一个蒙古小伙走近我,用不够熟练的中国话示意要帮我提行李,我下意识谢绝了。这时同事说他是我们的司机,我们相互微笑算是问候,他很快提上我的大行李。他告诉我他叫南阳-毕力格,叫他毕力格就行了。我提着两个小包裹,右肩还背着很重的电脑包,这些是我在蒙古生活的全部装备,一路从深圳到北京,又在北京添置了一个新包裹,老担心超重被罚,好在国航的美女还给面子,提了好几个包上飞机也不过问,现在如释重负。我们走出门口,突然感到气温降了很多。毕力格说气温在13度左右,而且天气不好,还在下着小雨,越发清冷。就在前一天我从深圳出发,深圳最高温度还是34度,到北京因为下雨,最高气温也还在28度,一天之间我身边的温度降了20多度,身上的短袖也变成羊毛衫加西装了。
我们走到马路对面露天场地,停车场很小,稀稀拉拉停着几十辆车,几乎都是韩日的牌子。雨下得挺大,我们快速走到我们的丰田Land cruiser傍,毕力格将我的行李一一放好。这时我好好打量了这个蒙古小伙,身高有1米80左右,皮肤黝黑,眼睛很清澈,有着非常健壮的外形,给人感觉很活跃,是个很有灵气的小伙。我问他离市区有多远,他问我回宾馆还是直接去公司,我回答说公司,他说不堵车应该半小时能到。我坐在副驾的位置,车子发动了,一溜烟开出了停车场(蒙古没有停车道闸,停车也基本不收费),汽车行驶在黄土坡的石子路上,路很不平,颠得厉害,但感觉他的车开的还很稳。这时雨越下越大,透过车窗玻璃,看到右边不远处就绵延不断的山脉,左边很空旷,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矗立着好几个烟囱,冒着苍白或黑灰一般的烟,毕力格说那是火力发电厂。汽车在笔直的公路上疾驶,我拿出手机,隔着玻璃向外不断地拍着照片,不时拍到路旁的电线杆或巨大的广告牌,总是感觉那么巧,拍了几张就不想拍了。这时汽车来到一个人字路口,路上的车子一下多了起来,加上路面积水较多,车速慢了下来。于是我与毕力格开始攀谈起来,他是刚到我们公司当司机的,学的是翻译专业,曾在中国留学2年,主要是学汉语,但汉语还是不够流利,有时要反复解释几遍他才明白。当时我就感到很意外,一个翻译专业并到国外留学的“海归”竟然开车,深感蒙古大学教育的普及。他说话很直接,说工作不好找,只能先当司机,而且这是他的第二份工作,工资水平不及以前当翻译的一半,工作到10月有机会再跳槽。
汽车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一个广场边上,他说那是成吉思汗广场,总统府就在广场的北边,我们公司也就在总统府不远处的一个写字楼里。这时汽车向右拐了个弯,一条坑坑洼洼的狭窄小路,泥水到处都是,两边停满了车子,中间只有一辆车通过的道路,行人和对面的车子混杂着,不时要找个地方让对面的汽车过去或者倒回去让路,要不就抓住机会快速冲过去,第一次感觉到蒙古汽车是如此之多,也感到开车不进则退的道理。
终于我们花了10多分钟,行驶了四五十米,来到一幢6层楼门前面,毕力格说公司到了。这时我的同事晓芳迎到办公室门口,帮我安放好行李。在来蒙古之前,我们邮件,MSN沟通过多次,终于第一次见到她——一个非常能干的湖北姑娘。
我给她带了些苹果和葡萄,她挑了几个,就说带我认识一下同事,接着告诉我下午我们需要与毕力格一起去看一家供应商。
中午,晓芳请我在公司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吃了饭,我第一次见到蒙古货币——图格里克(简称蒙图)(与人民币汇率为210:1),一餐每人需要6000多蒙图,这比深圳的快餐至少贵了一倍。
饭后休息片刻,毕力格来到我们身边,要送我们去见供应商。我们出门不远再次来到总统府广场边,车流如织,一个转弯就花了10多分钟。我问他蒙古咋会这么多车子,他说汽车在蒙古便宜,主要是韩国和日本的二手车,几千美金就可以买一部二手车,看上去与新的差不多,而且汽车购买后不收任何杂费,只要交汽油油钱就行了。蒙古很多汽车公司将这些韩日二手车运到乌兰巴托后,对汽车内外进行了重新装修,就能卖到2000-8000美元,他说他曾买了一部Nissan汽车,现在当司机就把车又卖了,自己损失1000美元,同时那辆汽车他租给人家用,也让他挣了1000多美金,正好保本。蒙古人也特别爱开车,几乎人人都会开,每家都有1-2辆车。
就这样,第一天几乎都是跟毕力格在一起,他能说汉语,兼作我的翻译和司机,还在给我当着导游,让我了解了蒙古。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要出去,司机仍然是毕力格,因为蒙古环境的特殊性,我们中方人员一般都不会单独外出,需要带上本地人当翻译兼保安作用。我们外出一般都要带上笔记本电脑,同时因为我们是中国人,容易被蒙古人识别出来,有一些人就会跟踪我们,进行抢劫甚至殴打,2007年就有同事被打,我们的竞争对手中国同胞据说有次被打得面目全非,甚至有华人被杀害。这一点我也问过毕力格,他说只要我注意点,遇到人群绕开,尽量在大街上上避免高声说汉语,一般也不会有事。因此,我也对蒙古这些有组织伤害中国人社团做了一些了解。
蒙古国目前活跃着一批尊崇纳粹信条的极端民族主义者。他们强烈地反对中国人,甚至极端到会杀害与中国有关的本国人。
不过,他们在蒙古国内并未获得广泛支持。蒙古人民共和国首都乌兰巴托,类似纳粹“卐”标志和“射杀中国人”这样的符号和文字随处可见,它们都出自蒙古的“新纳粹”之手。这是一些公认的经常进行恐吓,甚至采取暴力活动的组织。
乌兰巴托是三个极端民族主义组织的大本营。他们的人数有几千人,对于只有300万人口的蒙古来说不算小数目。他们采用纳粹的装备和行头,尊崇纳粹教条,激烈反华。例如,其中一个名为“蓝色蒙古”的组织就承认,曾经把本国多名妇女的头发剃光,原因仅仅是她们和中国的男人睡觉。该组织领导人去年也因谋杀自己女儿的本国籍男友而受到指控,原因也仅仅是女儿的男友在中国学习。
据称,虽然蒙古的“新纳粹”势力可能处在社会边缘,但它却代表了一种真实存在的极端民族主义潮流。蒙古北面俄罗斯,南接中国,夹在两个大国中间,很多蒙古人担心在经济和民族上遭到“殖民化”。在这样的心理作用下,一些极端分子就对外来人采取敌视态度。
位于乌兰巴托的“开放社会论坛” 项目经理达戈瓦-恩赫策策格说,“新纳粹”并没有获得广泛的支持。她说,随着蒙古的年轻人纷纷接触全球化并到海外求学,强硬的民族主义的诱惑已渐式微。《环球时报》驻蒙古国特派记者霍文也表示,蒙古的确存在这种组织,但是并不广泛,也不是仅仅对准中国人,他在驻蒙古期间还没有发生过中国人遭到攻击的事件。
但无论如何,在人口只有100多万的乌兰巴托,竟然有着几千人的反华组织,即使不光光是针对中国人,这也是一个社会隐患。我选择毕力格作为我的出行司机,因为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蒙古人,更主要是起到保安作用,而我对他也确实不错,每次外出我都会请他吃饭。
因此,我也了解了一些蒙古人的饮食。
蒙餐很简单,有点类似西餐,饭菜一般都做好了,只要客人点好菜,5分钟内就会上好菜。主食以面食为主,蔬菜几乎只有胡萝卜和土豆,羊肉和牛肉却份量很大。我们很不习惯蒙餐里没有蔬菜,加上肉和肥油特多,容易发胖,我们有个同事来蒙古第一个月竟然竟让长了10多公斤。公司楼下就有个UB buuz店,我们都称它为乌兰巴托包子(Ulaanbaatar简称UB,Buuz谐音包子)。我偶尔会去吃一次,虽然不如中餐好吃,但速度很快,价格也便宜很多,一般3000蒙图可以吃个饱。
我们公司独家中了一个标的,是个Turnkey的大项目,工程竖跨蒙古南北,联通中蒙俄的信息网络,不断有同事来蒙古或回国。
蒙古畜牧业较为发达,尤其是养羊,很有规模,这样造就了羊毛产业和乳业。若谁回去,总要去采购一些羊毛衫或奶酪制品。
我来的第一个周六,就有五个人去了一家羊绒制品GOBI factory,相当于一个厂家直销店。店面不大,约有400平米,但客人却很多,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第一次去我买了一个羊皮钱包和一件羊毛衫,花了十万蒙图。羊毛衫穿在身上感觉很舒服,有些蒙古人甚至不穿其他内衣,将羊毛衫直接贴身穿上。回来后,我听同事说,毕力格那次赚了很多优惠。原来,这家商店对于本国人带客户来买东西,可以申请优惠,按照9%给予支付,这有点像导游带客户的购物回扣。这是厂家的规定,我们直接买也得不到优惠,所以大家都觉得无所谓。因为毕力格还在试用期,司机工资也不高,有时我们还想着为他创造点赚钱机会。于是,我们每次去GOBI都会叫上他,我和晓芳还特别为他宣传,希望别人去的时候都叫上他。
又一个是周日,我们上午六个人约好了再次购物,另外还有两个审计人员也要去,但越野车坐不下八个人。晓芳希望下午一起去给毕力格机会,但审计的两位又叫了另外一个司机,他们要下午再去,这样我们六个人便先过去了。我这次主要想买羊绒护膝和鞋垫,其他东西也不需要。于是很快就买好单出来,毕力格这次很忙碌,因为有六个人购物,不断有人买单,他就要不停地帮忙翻译及协助买单,他说他拿到了三万六千蒙图优惠。
然而,接下来的下午购物,却发生了“意外”。
两位审计下午购物跟着另外一个司机去的,那个司机也不知道优惠的事,而毕力格也跟着去了。下午两位买了80万蒙图羊毛制品,他因此拿到七万二千蒙图。毕力格拿着钱,当着两位领导的面给一万给另外一个司机,并告诉他那是厂家优惠分他的。这下让两位审计知道了,他们坚决要毕力格将钱退给他。这事后来也惊动了有关公司负责人,这样就强行让他把优惠换了两位审计。这件事让他很是难受,同时,也让我们很难受,他因此第二天就提出了辞职,两周后他就离开了。
走的前一天,他说他没钱了,我又给了他五千蒙图,他说他会还我的,我没在意。我一直在想,也许他并没有一点儿的错,一个如此坦诚的人,做着如此坦诚的事,为何我们就不能宽容一些。他走了,我却感到很是失落,突然感觉我孤单了很多,同时我也多了一点点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