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5日星期五

成吉思汗灵榇西迁:是鲜为人知的大事

这是日本侵华期间的一件大事。这件大事,从时间上说,只是阅时数月;从空间上说,仅历地千里,然而,它的巨大影响则穿越时空,在中华大地上久久回荡。

1 这块圣地曾经受到日军的搅动

  日本在侵华的整个战略部署上,十分重视对蒙疆的占领和统治。日本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团占领张家口后,按其既定的侵略计划,立即向(北)平(归)绥路西段进攻。1937年10月10日,由酒并镐次率领的日军察哈尔派遣团一个旅团,在德穆楚克栋鲁普、李守信伪蒙军的配合下,进犯归绥和包头。侵略者在步步逼近蒙古族人的心灵圣地——成吉思汗灵榇所在地鄂尔多斯草原上的伊金霍洛。

  日本知道要占领蒙族的心灵高地,必先占领蒙人心神向往、无与伦比的伊金霍洛,占有成吉思汗灵榇。他们密谋先占领成吉思汗陵寝,如果不能就不顾一切地炸毁。

  “伊金霍洛”,蒙语,译成汉语意思是“主上的园地”,位于伊克昭盟郡王旗境内。“伊克昭”,汉语意为大庙,为内蒙古鄂尔多斯部游牧地,位于甘陕两省之长城以北,属当时绥远省境河套地带,是蒙古西二盟之一。

  历代帝王的陵寝,都没有成吉思汗陵寝那么简单朴素。伊金霍洛的沙坡之下,两个巨型蒙古包合组成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陵寝就在这种伟大广漠平静肃穆的自然环境中矗立着。

  大汗陵寝为一复式帐幕,内供大汗之银棺、大汗御用之马鞍、大汗画像、雕弓一张、宝剑四柄。银棺长三尺(120厘米),宽三尺五寸(77厘米),厚二尺五寸(99.5厘米),覆以黄缎。是我蒙古族同胞生命精神之所系。苏鲁定,蒙语,指的是成吉思汗征战时使用过的兵器。共有五件。1大,4小,均为铁质。大苏鲁定长20厘米,柄长250多厘米,矛之下端缀枣骝马鬃之缨,竖立于寝陵之外,数百年来没有锈蚀。

  的确,伊金霍洛只是成吉思汗的遗物冢。然而,在真正的成吉思汗墓地人所不知的情况下,伊金霍洛就是成吉思汗陵寝所在地。成吉思汗陵,成吉思汗陵里的所有一切,有着无可替代的崇高地位,是蒙古族同胞心中的圣地,是蒙胞心灵的丰碑,为全蒙古人心所系。

  1939年1月19日,绥境蒙旗地方自治政务委员会的委员长兼伊克昭盟盟长、先祖成吉思汗陵的“吉农”沙克都尔扎布郡王,踏上赴重庆的长路,面见蒋介石。蒋介石遂从以沙王为代表的蒙古官民所请,1939年2月10日,在《成陵危在旦夕,呈请最高当局谋计保护》的报告天头上写下“成陵关乎民族之精神,不可等闲视之”的批示,交国防最高会议复议。

  经蒋介石签核的方案决定:天水行营主任程潜全权办理移陵事宜;迁移地点:拟第一步暂移甘肃榆中县兴隆山,且便移还原地;迁移路线:由伊金霍洛用驼轿到榆林换汽车抵西安,再转至榆中,第2、第8、第10战区司令长官司令部负责成陵西迁时所经路线的警备,确保成吉思汗陵西迁过程中的绝对安全,以示国家崇敬于保护民族英雄之至意……

2 成千上万的蒙胞跟在队伍的最后面送别他们的大汗

  迁移成吉思汗灵榇,首先是要将位于伊金霍洛的成吉思汗银棺、位于小伊金霍洛的忽兰哈敦银棺、位于苏定霍洛的苏鲁定,一并装载到运灵车上,这称之为“启灵”。启灵时要举行隆重的启灵仪式。按预定计划,1939年6月8日举行成吉思汗灵榇、忽兰哈敦灵榇启灵仪式,6月9日赴苏定霍洛,举行苏鲁定启灵仪式。祭奠成吉思汗灵榇程序先按民国礼制举行,结束后,再按最隆重的蒙古传统仪式举行。祭奠忽兰哈敦灵榇和苏鲁定程序,按蒙族传统仪式举行一次。

  移灵用白色神驼、高轮大车导入灵坛,成吉思汗的银棺在16匹神驼的拉动下,经高轮大车转轴的拉动,缓缓吊起——成吉思汗灵榇银棺长120厘米,宽77厘米,高99.5厘米,外面银质嵌以金镀的五雄图案,光芒灿灿。达尔扈特年长者虔敬地扶着银棺,慢慢地移入灵车上。整辆灵车均用黄缎缠绕,十分耀眼夺目。下午3时,伊金霍洛成吉思汗灵榇、小伊金霍洛忽兰哈敦灵榇同时迁移,先后运抵扎萨克旗王府,停放在这里,供伊克昭盟各界、所有蒙胞瞻仰和公祭。

  自10日正午起,阿木台庙人山人海。蒙胞们络绎不绝,宁断隔夜之炊,亦踊跃宰牲献礼,他们自带着祭品,虔诚地叩拜大汗。祭桌上摆满了蒙胞们敬献的整羊、马奶酒、奶食品等供品,借以表达对成吉思汗的敬仰。喇嘛焚香点火,颂词念经,缅怀成吉思汗的丰功伟绩。蒙胞们拖儿带女,扶老携幼,全家人一起出动,摩肩接踵地来到庙前,瞻仰大汗银棺和神器,祭典中华民族英雄——元太祖成吉思汗的英灵,舒张民族正气,藐视倭奴气焰。

  公祭之后,1939年6月13日清晨,银棺、铜庙、苏鲁定、祭器等,在成千上万蒙胞的跪送下,由扎萨克旗王府起运,沿着骑兵第2军一部提前3天开辟的路线前行——3 这一天,成了兴隆山最隆重的节日

  榆林,成吉思汗灵榇西迁离蒙入陕的第一站。天水行营、陕西省政府格外重视。他们分别发出通知,要求榆林党政民学商等各界热烈欢迎、祭奠成吉思汗灵榇。

  自6月13日中午起,驻榆林的部队、机关、学校、团体和市民有组织地手擎五色标语纸旗,涌向县城北门郊外,恭候在道路两旁,迎接成灵的到来。大街小巷到处贴满标语:“纪念成吉思汗就要抗战到底!”“纪念成吉思汗要收复失地!”

  下午3时。灵队出现在榆林数万民众的视野里,人们挤着向前,希望将大汗的灵榇看得真切些,以至在骑兵、工兵、步兵队伍通过之后,灵榇通过的道路被堵断,护灵卫队不得不掉过头来维持秩序。烈日下,人们焚香瞻拜,做吉祥之祷告。当灵榇队伍前导的骑兵的马头从北关城墙门洞探出时,悬挂在街道两侧的鞭炮被市民们点燃了,纸花翻飞,鞭屑四溅。

  这时期的战区划分,陕北米脂,是中共的国民革命军八路的防区。6月18日,中共代表谢觉哉、八路代表滕代远早早地来到盘龙山下的米脂县城,等待成灵迁移队伍的到来。

  下午4时30分,成灵西迁车队入米脂城。中共、八路在这里举行了祭奠仪式。谢觉哉在祭奠仪式上宣读了祭文。灵车当晚宿于陕北米脂县城,八路后方留守兵团第8团派出一连官兵与护灵宪兵一起,合力警卫成吉思汗灵榇。

  米脂向南是绥德。绥德东隔黄河与日军占领的离石相临,系抗战前线。距李家沟激战10天——1939年6月19日上午,成灵西迁车队自米脂县城出发,向绥德开进。

  21日成灵西迁车队抵达延安。21日清晨,延安一百多个单位的一万多人前往十里铺迎接,沿途行人拥挤异常。

国民党党政军民各机关百十余单位2万多人到街头迎灵,迎灵队伍绵延3余里。11时,远望公路尽头尘土飞扬,轮声隆隆,灵车前后由军宪护卫,于严肃的号声、民众的热望中缓缓驶来,灵车近前时,迎祭群众高呼口号:“保卫伊金霍洛,保卫内蒙。

  6月25日晚6时50分,成灵迁移车队自西捎门入西关,缓行3里许,7时整入安定门。安定门是西安城西面城墙上的中门。6月27日,成灵西迁车队在护灵人员护送下,离开咸阳,驶上通往甘肃的西去之路。7月1日中午11时50分,成灵西迁车队抵达榆中县城。7月1日中午11时50分,移灵车队抵达榆中县城。迎祭仪式结束后,移灵车队沿榆中城外大道向兴隆山入山处驶去。

  在城外大道与入山路口的衔接处扎有一座红黄蓝三色立体彩坊。移灵车队到来,鸣炮九响,鞭炮三万响,激起大山阵阵回荡。车路只通到这里,成灵将要安厝的大佛殿等庙位于兴隆东山之半腰,距山脚约2公里,仅有供狭窄的山道相通。成吉思汗灵榇、忽兰哈敦灵榇及苏鲁定等,需要靠人力抬上山去。护灵的宪兵先行下车向山顶攀去。

  甘肃省政府主席朱绍良、榆中县县长陈谕民左右扶灵,习惯草原生活的12名达尔扈特跟随,向兴隆山深处的大佛殿攀去。另外8名杠夫抬忽兰哈敦灵榇,由随朱绍良前来的省厅、部委长官扶灵登山,8名达尔扈特随行。最后4名杠夫搬运苏鲁定神矛等物,其余达尔扈特在其后跟进。

  上山的道路虽然经过陈谕民县长发动近百名能工巧匠修筑,通行状况大为改善,但在整个长度约2公里的山路上,有两处陡峭的转弯难以拓宽,狭窄得只能仅供1人通过。成吉思汗灵榇银棺总重量在百斤之外。榆中杠夫甩掉上衣,走一步喊一声号子,一点一点地挪过那狭窄之地。

  7月1日下午2时整,安灵仪式开始。这是迁移至终点的祭典。国民政府特派甘肃省政府主席朱绍良为安灵主祭官,所有驻甘中央各机关代表,地方党政军机关代表,省立大中小各校师生代表,人民团体代表以及观光外宾千余人入山参加隆重的祭典。当地百姓,还有千里迢迢赤脚从绥远伊克昭盟、新疆、青海、甘肃河西走廊赶来的蒙民信徒,手提肩扛各色祭品,登上兴隆山,来到大佛殿,祭奠成灵。

4 踏上了魂归故里的征程

  转眼到了1953年。同年6月,"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应蒙民要求,向中共政务院要求将成吉思汗灵榇迁回鄂尔多斯伊金霍洛的意见。

1954年3月15日,一列西行的火车缓缓驶出了呼和浩特站。伊克昭盟盟长鄂其尔呼亚克图(此时,沙克都尔扎布已去世)、达尔扈特乡乡长宝锁儿、呼伦贝尔盟甘珠尔庙嘎拉僧活佛等29人组成的内蒙古自治区迎请成吉思汗灵榇代表团就奔这趟车上。他们西去西宁,迎回草原的儿子、蒙民日夜思念的大汗灵榇。

3月29日,内蒙古自治区迎请成吉思汗灵榇代表团全体成员,会同青海省政府民族事务委员会.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哈萨克族自治州主席高宝扎布、政协副主席达木林等领导,以及西宁市数万群众,在塔尔市举行盛大而隆重的成吉思汗灵榇北迁请灵大典。大典结束后,成吉思汉灵榇、忽兰哈敦灵榇、苏鲁定等,一并请入卡车,驶出了塔尔特,驶出了西宁,在兰州改乘火车,踏上了魂归故里征途。4月3日,成吉思汗灵榇、忽兰哈敦灵榇、苏鲁定,随行的达尔扈特和迎请成吉思汗灵榇代表团抵达内蒙古自治区首府呼和浩特。

  1954年4月7日,成吉思汗灵榇被安厝在1939年西迁时的陵地里,忽兰哈敦灵榇重归小伊金霍洛,象征民族精神的苏鲁定雄壮地耸立在属于它的伊金霍洛草原。在整个中华民族一起经劫难的成吉思汗之灵,回到了鄂尔多斯,回到阔别15年的故土,回到朝思暮念它的同胞们身边。

  4月23日,成吉思汗灵榇回迁之后规模空前的首次大祭在伊金霍洛举行。巴音昌霍克河两岸,阿拉腾甘德尔山梁,人群似海,祭礼如山,彩旗飘扬,歌声回荡。再也不是西迁时的悲凉,再不是逃难时的凄惨!旧貌新颜,换了人间!
(摘自《成吉思汗灵榇西迁纪实》,中央文献出版社,2005年7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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